病房里,一家三口坐得稍顯擁擠。
“怎么傷得這么重?”覃懷康不怒自威,“不是讓你保護好自己?”
周月薇一臉不滿,“人有失誤馬有失蹄的嘛,你訓斥兒子做什么?”
覃墨年垂著眼,不反駁,不回答,淡淡的看不出情緒。
覃懷康:“婦人之仁不可有,可惜從小教你的道理,如今你才懂。”
覃墨年哂笑:“現在懂了也不晚。”
覃懷康:“寰宇的董事長昨晚給我打電話講和,你有什么意見?”
覃墨年不予置評,“您得償所愿就好,我的意見并不重要。”
三兩句吊兒郎當的回復,輕易就激起了覃懷康的怒氣,他指著覃墨年的鼻子怒罵。
“看看你教的好兒子,什么叫我得償所愿?晟秀早晚不都是他的嗎?”
覃墨年低眉垂眼,長長的睫毛如一把扇子,遮住他撲朔迷離的眼中情緒。說好聽些,如一尊不染凡塵的佛像;說難聽點,就是一只冥頑不靈的躥天石猴。
刀槍不入,水浸不進。
周月薇輕撫覃懷康的脊背,“消消氣,墨年一向不太會說話,但他心是好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我叫你過來,可不是來談這件事的。”
如果不是周月薇在兩人之間當和事佬,一家人早鬧得天翻地覆了。
對于覃家這種有實力的大家族,一舉一動都關乎決策,更別說婚姻這種大事。
這次把覃懷康叫來,也是為了主持大局,不然犯不著勞動他。
他面沉如水,指尖輕扣桌板。
無意掃向黑色桌板下,那片深色濡濕的水跡。
到現在,也未讓人換下。
還有剛進來時,角落里那只被摔裂了的玻璃杯子。
舒爾和他青梅竹馬,他犯不著和舒爾發那么大的脾氣。
只有那個月薇口中,聽說他出事卻無動于衷的兒媳婦,才是他發脾氣的對象。
“這是她弄的?”
覃懷康的觀察力驚人,畢竟年輕時工程師出身,那雙眼睛就跟量尺一般精準。
被睫毛蓋住的眼底掀起驚濤駭浪,他面色卻不動聲色,“是我鬧脾氣不肯喝,她拗得過我嗎?”
這不是他第一次維護祁月笙了。
覃懷康有些不理解。
當初是他自己力排眾議把祁月笙娶回家的,如今頻繁與舒爾鬧緋聞的,也是他。
他頓了下,“早先就說懷孕后要在家待產,為什么她還在繼續工作?”
覃墨年勾唇,“她又不是我豢養的鸚鵡,我能把她拴在家里不成?”
覃懷康臉色微變:“如果不是顧及她在寰宇,這個案子根本不用兜這么大一個圈子。”
雖然周月薇遠離權利中心幾十年,可畢竟年輕時也是小有名氣的女企業家,一聽到這里,心里對祁月笙的成見就更深了。
原以為兒子早就對她坦誠相待,可她忘了有句經典古話叫娶了媳婦忘了娘。
他對自己,那是能瞞多少瞞多少啊。
周月薇急火攻心,“以前你顧念夫妻情分,處處護著她我不管。現在你要考慮清楚,她說,等你醒來,就跟你談離婚的事。”
掛著桀驁不馴笑臉的覃墨年驟然一僵。
下一秒,他便隨意道:“談就談吧,早晚都要走到這一步。”
覃懷康愣了愣,怕他給自己挖坑。
“不是說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