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聲上的事情,上策從來不是究根問底,而應同樣在名聲上應對。
齊昭華名聲如玉,她和溫和曠達的男子站在一起,就是光風霽月的一對,一切若有若無的流言都會不攻自破——難道齊居士這樣的人,會包庇一位惡徒嗎?
因此不證自證,齊昭華立身如一顆明珠,尚懷通依靠在這上面,身上的陰影也就都被驅退了。
而這只是被動的好處,女子主動為其謀劃的,是以自己和鷺洲詩會筑成高臺,將男子高高地捧起,保證監院來時,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木秀于林的他。
她當然成功了。
此時臺外樹下,齊昭華看著天上飛起的白鷺,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,而她的身前,書生正喘著氣小跑過來。
女子挪回目光,也斂起了笑容“辛苦了。”
“沒,我”
“再勞你件事情。”齊昭華道,“南面拾羽閣里,進門左邊第二間屋,柜子里有個布袋,里面是幾份契書,你去幫我拿過來,要快。”
“也省得伱再回場上了。”女子道。
方繼道感激地看了女子一眼,從剛剛的詩出來后,他確實承受了好多道異樣的眼光。
“好居士。”書生仿佛忘了這處境就是眼前之人給他帶來,“我很快就拿過來。”
女子點點頭“侍者去拿我不放心,這兩天辛苦你了,報酬的事我們后面再說。”
“沒,沒辛苦我也不要什么報酬!”這句話仿佛給了書生莫大的力量,他漲紅著臉道,“居士,我愿意為你做這些事情,只要你說了三年前,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也是在鷺洲詩會上——當然,居士你肯定忘了,但我一直記得的,那時我家里貧困,在詩會上一個人也不識,你主動來問我,給了我一個合適的題,我寫出一首八鷺之作,但那時我要的其實不是名”
“我記得。”齊昭華看著他一笑道,“但你先去辦事吧。”
女子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,她越過書生肩頭看著來人,露出個美麗的笑容“感覺如何?”
“哦哦。”方繼道回頭看了一眼,迎面而來的挺拔男子身著玄衣,那和女子身上的大氅一般無二的顏色令他眼睛一痛。
他低下頭,轉身離開,很快小跑起來。
“還能感覺如何。”尚懷通則根本沒看離去的這人,臉上笑容有些無奈,“易地而處,你感覺如何?”
齊昭華想了想,笑道“我可沒有尚公子的演技,到一半就要尷尬死了。”
尚懷通嘆了口氣“那就是我的感覺了。”
“不過結果是好的。”齊昭華偏頭笑道,“如此,不必給翠羽任何機會,就可以令你超軼絕塵,不是嗎?”
尚懷通緩緩點了點頭,他確實不得不承認,將事情交給女子后,帶來的效果遠超所想。
名聲應是她在博望幾年積累下來最為寶貴的財富,如今毫不吝惜地用作自己背后光明的支柱,有這樣一位女子相助,如果七蛟沒有出事,他們分明大有可為。
但如今
尚懷通無聲一嘆,低頭看著女子“等到時候,你仍隨我一起去少隴府如何?”
這是他們前幾天交談的內容,那時女子提出在詩會上為他揚名的計劃,他也問了女子的志向——捉月湖事畢后,她欲往神京趕考,用功仕途。
然而神京人生地不熟,女子幾年前雖去過一段時間,但又能深交什么人?幾年過去還能有什么用處?無根無基,這路太崎嶇坎坷。
他便提出將女子帶去少隴府,雖然同樣遙遠,但畢竟與博望有上下聯系,既可互相幫襯,又可遙與七蛟博望照應。
“我為你引薦幾位修劍院的同學,關系很容易便建立起來,到時你做事便有個支點。”當時他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