視角單一使得情感難以投入,我們就強化每個配角的第一印象。
撤退作為終點令人沮喪,我們就加重任務達成時的情感宣泄。
看不見敵人心情壓抑,我們就通過創作把觀眾的情緒調動起來。
這才是電影主創的價值和意義!
正向的觀后感不止是開心、舒暢、愉悅,也包括對犧牲的理解、對逝去的惋惜、對悲壯的共情。
造夢師的善后,除了離開影院的那一刻,還有回憶電影的每一刻。”
“說得好,小段的說法,深得我心!”
桑老爺子一拍桌子,吸引了全部的目光,也把林蕭的辯駁暫時拍回了肚子里。
“小陳導演,小段所說的,也正是我這些天一直在心里琢磨的。
從上次咱倆的爭論之后,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,就是這部電影到底應該怎么拍。
不是我這個攝影師倚老賣老想要搶奪你陳導的話語權,而是一個老電影人面對新形勢的不知所措,睡不著覺的時候,人總會想得多一些,上年紀的人想得尤其多。
我年輕那會兒,拍電影就是拍電影,不需要顧慮票房幾個億才能回本,也完全不在意外國人的意見和看法,什么獎不獎的,誰在乎?
但是現在不一樣了,小侯他們幾個年輕些的應該比我體會更深,八一廠從《解放》之后,20年啦,再沒出過什么好片子。
我身邊的老伙計們一天天地怪這個怪那個,要我說誰都怪不上,只能怪自己不爭氣。
既然伱自己也知道,政策變了,環境變了,觀眾變了,你還擱那兒抱著老規矩老把式死不松手,能行?
所以,我認同小陳導演跟我討論鏡頭語言時的思考邏輯,在沒有交情的時候,保持安全距離才是打交道的第一步。
不過我依舊堅持以我為主、絕不盲從的基本立場,這里的不盲從,不止對外,也對內。”
他點了點陳一鳴,“小陳,《1951》想去海外拿獎拿票房,這是好事,也是我們這一代不敢想的事,我十分贊賞。
<divclass="contentadv">但是主次絕不能顛倒,一部華國電影,首先是面向華國觀眾講一個華國故事,劇本還沒寫你就在那七減八減的,減到最后弄出來的東西,擺盤再漂亮也就是一碗清湯掛面。
這玩意兒端出去能打動誰?如果一部電影我們華國人看了都不能為之感動,你指望老外對著字幕感動嗎?”
老爺子又點了點林蕭,“小林,如今的電影確實需要面向市場面向觀眾,但是它在上映之前,先要面向我們主創。
電影基調的平衡是技術問題,而主創與觀眾的平衡是價值問題,一個電影人,不能因為商業取向而一味回避價值追問。
一部電影再怎么商業化,也是需要回應某種價值觀的,否則就談不上與觀眾共情。
如果主創在拍攝時戰戰兢兢毫無激情,那我可以斷言,這部電影上映之后,也一定無法感動觀眾。
作為主創,必須要有主創的堅持。”
陳一鳴感激地朝著桑老爺子笑了笑,雖然被點名“批判”了一通崇洋媚外,但桑平卻在實際上表達了對他的支持。
同樣被駁斥的林蕭并沒有偃旗息鼓,他接過話頭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。
“桑老師,拍電影終究不是做研究,我們不是在探索科學和真理,而是花一大筆錢制作一個商品拿出去賣,不能不考慮成本和性價比。
至少單就《1951》這部電影來說,主旋律獻禮片只是它的屬性之一,內部會議我大膽一點地說,獻禮甚至不是它最主要的屬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