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子玉不過是他的一把刀,一把曾經背叛過他的刀。
……可為什么,光是想到那把刀會對別人笑,他就煩躁得想殺人?
裴錚渾身一僵,立刻站直:“侯、侯爺!”
林詞安沒理他,目光落在褚子玉手中的藥瓶上,又掃了眼裴錚泛紅的耳根,忽然冷笑:“看來裴將軍很會照顧人。”
裴錚:“……”
謝小峰說得對,他果然不該多管閑事!
“屬下這就告退了。”
裴錚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崇拜謝小峰——他劍法凌厲,騎射無雙,是軍營里人人敬畏的謝教頭。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,他的目光開始不受控制地追隨著那道挺拔的身影。
裴錚發現自己最近總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——
晨練時故意放慢動作,等謝小峰來糾正他的姿勢。
吃飯時偷偷把肉夾到謝小峰碗里,再假裝若無其事地扒飯。
夜里巡營,總要繞到謝小峰的帳前轉一圈,確認他睡下了才離開。
(……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?)
前夜,被侯爺訓斥之后,裴錚回了營地,卻翻來覆去睡不著,滿腦子都是謝小峰在自己身下的樣子。
(為什么謝小峰皺眉的樣子那么好看?)
(為什么他訓人的聲音聽得人耳朵發燙?)
裴錚猛地坐起身,捂住狂跳的心口。
(……該不會,我喜歡他?)
這個念頭像一道雷劈在頭頂,裴錚呆坐在榻上,連呼吸都忘了。
第二天,裴錚破天荒地沒去晨練。
謝小峰拎著劍直接闖進他的營帳:“病了?”
裴錚縮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雙眼睛,悶聲道:“……嗯,頭疼。”
謝小峰皺眉,伸手探向他的額頭。
微涼的掌心貼上來時,裴錚渾身一顫,差點從榻上滾下去。
“躲什么?”謝小峰冷聲道,“發燒了?”
裴錚死死拽著被子,耳根紅得滴血:“沒、沒有!你……你別碰我!”
謝小峰瞇起眼,突然一把掀開他的被子:“裴錚,你搞什么鬼?”
裴錚手忙腳亂地抓枕頭擋在胸前,活像個被調戲的良家婦女:“謝小峰!你出去!我現在不能見你!”
謝小峰:“……?”
自那日后,林詞安雖仍不主動來見褚子玉,卻開始暗中安排——
-每日的藥膳,必是張嬸親自盯著熬的,火候分毫不差。
-東廂房的炭火,永遠燒得最旺,連窗縫都被下人仔細糊好,生怕漏進一絲寒風。
-府醫每日來診脈后,必須先去書房稟報,林詞安聽完,再面無表情地批一句:“繼續養著。”
他命令自己不去見褚子玉,可每日府醫來報時,他卻聽得比軍報還仔細。
——“褚先生今日咳得少了些。”
(……算他識相,知道好好養傷。)
——“傷口有些發炎,需換藥。”
(……那群廢物是怎么伺候的?)
——“夜里仍會低燒。”
(……炭火不夠暖?被子太薄?還是藥沒喝夠?)
他冷著臉批閱公文,可朱筆懸在紙上半天,卻一個字都沒寫下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