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的努力,最終的歸宿不都是死亡與虛無嗎?那現在所做的一切,又有什么意義?
一個個可怕的問題,不受控制地從他心底冒出來,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意志。
他手中的【克制之刃】符文,光芒都黯淡了下去,仿佛也認同了這種哲學。
商大灰的情況更加糟糕。
他那簡單的頭腦無法理解這些復雜的哲學,但這股力量卻用最直接的方式攻擊了他。
他忽然感覺不到餓了。
也感覺不到累了。
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,那上面滿是開荒時留下的老繭,這本是他驕傲的證明。
可現在,他只覺得那是一塊毫無用處的爛肉。
他身旁的開山神斧,那把陪伴他劈開一切障礙的伙伴,此刻在他眼中,也只是一堆冰冷的、毫無意義的鐵疙瘩。
為什么要創造?
為什么要吃飯?
為什么要活著?
商大灰的眼神,漸漸變得和那些在賭場門口的“活死人”一樣,空洞,麻木。
整個世界,在他們眼中失去了色彩,失去了重量,失去了……一切意義。
他們仿佛正在被這個世界“格式化”,連存在的本身,都變得可有可無。
就在禮鐵祝的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這片虛無的深海時。
嗡。
他手臂上的【克制之刃】符文,突然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。
那光芒很微弱,卻像是在無盡黑暗中點亮的一根火柴,帶著一種頑固的、不肯熄滅的溫度。
隨著這一下閃爍,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音,穿透了虛無的屏障,傳入了他的腦海。
那不是清晰的話語。
那是……來自饑渴十道中的,同伴們的聲音。
他仿佛聽到了沈狐在“饑道”中,因捏出的泥人被摧毀而發出的、壓抑到極致的嗚咽。
他仿佛聽到了姜白龍在“渴道”中,喉嚨里發出的、如同野獸般絕望的嘶吼。
他仿佛聽到了聞藝和聞媛在“寒道”中,被凍僵的嘴唇里哼出的、不成曲調的歌聲。
他還聽到了井星的嘆息,常青的嫉妒,方藍的迷茫,龔衛的屈辱……
每一個聲音,都充滿了無盡的痛苦。
每一個聲音,都代表著一個鮮活的生命,正在用盡最后的力氣,與絕望抗爭。
他們的掙扎,或許在銀卡的“虛無”哲學中毫無意義。
但那份痛苦,卻是那么的真實!
真實得像一把燒紅的刀子,狠狠地捅進了禮鐵祝即將麻木的心臟!
“呃啊!”
禮鐵祝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,額頭上青筋暴起。
他不能被影響!
他不能在這里倒下!
他還有兄弟姐妹要救!
這個念頭,就像一道驚雷,在他混沌的腦海中炸響!
什么狗屁的虛無!什么狗屁的解脫!
兄弟姐妹們還在受苦,他哪有資格在這里思考“意義”?
他存在的意義,不就是把他們都平平安安地帶出去嗎!
這股最樸素、最直接的責任感,化作了一股狂暴的力量,硬生生將那侵入他精神世界的虛無寒流給頂了回去!
禮鐵祝猛地抬起頭,那雙險些被虛無吞噬的眸子里,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。
他看向銀卡,眼神中再無迷茫。
他知道,面對這個女人,單純的物理攻擊,恐怕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。
這不再是簡單的打架。
這是一場關于生命意義的哲學之戰。
是一場用“活著”去對抗“死寂”的終極辯論!
禮鐵祝緩緩地、堅定地握緊了右拳,手臂上的【克制之刃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,光芒再次流轉起來。
那光芒,駁雜而不純粹,卻帶著一種無法被抹除的、名為“人間煙火”的韌性。
他看著那個代表著絕對虛無的銀色身影,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說道。
你那套,俺不懂。
俺就知道,活著,就得活得“得勁兒”!
俺要用俺們這股子“得勁兒”的勁兒,去干碎你那狗屁不通的“虛無”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