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在于商人重利,”甘棠喝了口茶,“國家也重利,這些年來,商業發展,商人的地位比之前幾朝也有改善。若然主動放開一點,商業必定增長,可這也是沒有可能的地方……他們不敢。”
“誰?”
“上面的人、朝廷、圣上、儒家……你我,或者所有人,都不敢放開……”
廳內的盧夢雄微微愣了愣,心想:“我們家就是官宦之家,也在做生意,胡說八道,這沒什么不敢的,……”
李默庵想了想插話道:“這也沒什么不敢的……你這是激將法嗎?可惜對我們這些沒有權利的太學生沒用。”
然后就聽甘棠微帶調侃的聲音:“若然放開,‘砰’的一下,大夏、這個國家……就都沒了。”
房間里,甘棠做了個‘砰’的手勢,李默庵皺起眉頭:“豈會如此?”
甘棠沉默了一會兒:“李兄可有想過,儒家發展這數千年來,為何要一直重復商人逐利的說法嗎?”
“圣人提倡德行,反對自私逐利行徑,豈非理所當然么?”
“一部分是這樣沒錯。”,甘棠點點頭”“可另一部分,在于商賈之學不利于統治,三個字:不好管。一個人一輩子,你在山村之中種田,沒什么,按照祖祖輩輩的方法去過,成親、生子,死了葬在山里。可有一天你進了縣城,看見那些色彩繽紛的外面世界。又有一天你進了這建康城,看見更多讓你反應不過來的東西。就好像你看見了那件衣服,你想要,你就去想辦法……貪婪哪……”
甘棠笑了笑:“當然大部分情況下你會老老實實打工賺那買衣服的錢,可一旦你發現不用那么辛苦,也一樣能得到那件衣服,有空子你就總會去鉆的。”
“李兄,你覺得到底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老實巴交的農民好管,還是一個心中已經有了貪婪的人好管?我朝數千萬子民,李兄,我朝的法治,真能管住的有多少?他們有多少人,其實就是這樣安安分分過一輩子的?商業再往前發展一步,要多出多少有貪婪之心的人來?”
“這其實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。自諸子百家開始,便有法治與德治之辯。法治之說應該能占上風,可一直以來,秦、漢、三國、兩晉、南北朝、隋、唐再到我朝。你就會發現一件事:以前的法治,能管住多少人?其實多數靠自覺呀!民風淳樸啊!小鄉村里自己有一套規矩就成了,這就引申到另一個問題,世家的出現。”
“若將現在的建康放去秦朝,李兄,你覺得,以那時的律法和手段,能太太平平管住這里多久?也許秦朝很嚴苛,可建康聰明人太多了,可鉆的空子也太多了……”
“儒家是個很偉大的東西。數千年的發展。李兄,商人的好處,不是直到大夏才會有人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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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的,若放開了商貿,那滾滾而來的利益,肯定也不是個天才才能發現的。陶朱公的例子都擺在那里了。”
“可為何千年以來,舉世皆抑商,其深層理由是什么?因為他們看見了后果。‘意識形態,法治能力等等……都跟不上。我朝也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