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鬧的年關過去,臨到入春,天氣仍然寒冷,北地的回暖最少要等到季春的中旬。
而在南邊的宋國,春日也是要等到季春前后才能正式溫暖起來。
稍許的積雪還存在在枯黃的草叢之上、巖石、沙土之間。
下一瞬,奔騰的腳步踏過冷硬的地面,鋒銳的箭矢擦著戰靴射入其中,廝殺吶喊的聲音打破了天地間的寂靜。
被石頭砸暈的緋紅身影陡然爬起,隨手撿起一張盾牌往頭上一舉。
嘭——
沉重的力道砸的還有些暈眩的身影腿軟了一下,卻是好歹保住了性命。
“這些刀下的死蛆!”
暴躁的吼了一聲,百戰余生的老兵一抹額頭上的血跡,看著同袍一手舉盾,咬著刀向上攀爬,四下看顧一下從地上撿起不知誰的兵刃咬住,一邁步走入同袍的隊列之中。
血花在城頭綻放,呼嘯的石彈、帶著尖銳嘯聲的弩矢不斷落下,守城的義軍將士不斷再從是城頭跌落,數名悍勇的渠帥不顧傷亡的帶著隊伍猛沖硬打,卻是止不住城頭的頹勢,不斷有身穿鐵甲的將領躍上城頭,帶著士卒在防御線上撕開一道口子。
大半個明州城在王稟不斷的進擊之下被攻破,這里乃是義軍在明州陸地上的最后一個城池定海,再退,就是處于海上群島的昌國城了。
緋紅的身影在不斷攀爬,藥捻被點燃的霹靂火球從人的手中飛了出去,爆炸的轟鳴聲中,傳出敵軍凄厲的慘叫與宋軍將士的歡呼聲。
旋風砲發出轟鳴,神臂弓手將弩機斜斜抬起,眸子里幾道黑影劃過弧線飛了過去,懸刀扣動,細長的弩矢發出“嘰——”一聲怪音,瞬間飛出卡槽,城頭同樣有箭矢飛出,只是數量卻少了些許。
城上城下,慘叫哀嚎相互呼應。
身披雙重鎧甲的劉延慶、劉光世父子帶著所部八百士卒死命上前殺去,在后方神臂弓手與旋風砲掩護下,將城頭的缺口向著吳玠、吳璘兄弟兩人那邊擴了過去,后方仇道人面容猙獰的帶著組成槍林的義軍士卒反向迎上。
極力到嘶吼的吶喊聲中,完全放棄防守的兩父子揮動刀兵沖入義軍后方的槍林,迎面,士卒如林的槍陣、矛林轟然刺出,尖銳在鐵甲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劃痕,劉家父子的面上陡然白了一下,隨后眼中兇光迸射,揮刀“啊啊啊——”連聲大吼將刺來的長毛長槍打偏。
后方的西軍悍卒同樣頂著盾、舞著刀沖入槍林之中,金屬交擊得聲響中,不斷有義軍士卒紅著雙眼嘶吼上前,戰斗到了這等時候,戰意、士氣、形勢在兩軍中早就發生天翻地覆得變化,這些人還咬著牙在這里狠殺,就是為了臨死前能夠拉個宋軍墊背。
可惜……
盾牌將長槍擋住,揮起得刀鋒砍落槍身,西軍士卒連人帶兵撞了過去,手刀砍在人得頭部、肩膀,發出“咔嚓”骨裂聲響,整個人的肢體都在不正常的晃動著,然后“嘭——”的一聲被另一把手刀擊中要害,人在后仰倒下的同時,帶著各種內臟碎片的粘稠鮮血從口中噴出。
“殺過去!殺過去!”劉延慶蒼白著張臉,他適才仗著甲胄硬接對面刺來得槍林,肋骨被捅裂了數根,如今轉臉聲嘶力竭朝著自己兒子大吼:“你我父子能不能戰后官復原職全看此戰!殺——”
“殺——”
劉光世傷勢較輕,聞聽老父親所言立馬虎吼一聲撲上,手中刀隨身走,這浪蕩的劉家二郎如今為了自家再次富貴算是拼上性命,穿著鐵甲的身子將人撞的飛起,看眼正在后方指揮的仇道人沖了過去。
無數的兵刃撞擊,有人倒下,有人向前,噴濺的鮮血與煙火充斥著城頭士卒的視野,隨后喜笑顏開的劉二郎將割下的頭顱舉起,像是舉著身家性命與富貴般開心。
戰場的廝殺響的更加頻繁,傳遞訊息的令騎不斷往來,宋軍的大旗挪移到三箭地外展開陣勢,午前的陽光下,溫度仍是冷的厲害,披風在寒風中緊貼甲胄表面,坐在馬背上王稟口鼻處不斷飄出白氣。
“節帥,吳玠、吳璘兄弟斬賊酋賀從龍、馮喜,劉延慶父子陣斬仇道人,西墻上已經沒了抵抗的力量。”
這句話還未說完,王稟視線中,城門在緩緩的開啟,城頭、城下的宋軍在歡呼出聲,而從開戰后,還沒有機會動手的姚平仲吹響了進攻的號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