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那個地方是個小山包,空蕩蕩的半棵樹也沒有,離山道出口處約摸百步。
這種一目了然的地方,叛軍斥候是不會吃飽了沒事干,來看看土里有沒有埋人的。而且以華雄百步穿楊的射術,這個距離送一個人歸西也是十拿九穩的事。
不過呢,他的開心還沒持續一會兒,就皺起了眉毛。
“不成!不成!你不能去!我去埋伏就好了!”
好吧,這個外冷內熱的家伙,是想到了一點:華雄埋伏在那里,即使射死了叛軍的騷包,自己也跑不了了。
畢竟不能將戰馬也埋在土里不是?
沒有戰馬,怎么可能逃得過叛軍的追殺!
華雄笑了,沖著杜都伯咧嘴露出一口白牙,“都伯,你就別逞能了。以你的射術,成功率不到三成。”
“你!”
杜都伯又怒了。
不過呢,他憤怒的眼神與神情,慢慢的就變成了惆悵與落寞。
也對。作為一個老兵革,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,一個還不是大漢將士的少年郎去送死,如何又不落寞呢?
默然了一下,杜都伯平生第一次叫出了華雄的表字:“狩元,你有什么話帶給親人,或者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嗎?”
好嘛,他這是想讓華雄交代遺言了.....
也華雄瞬間就睜大了眼睛。
馬上的,就很不客氣的破口大罵,“啊呸!杜匹夫,你什么意思!我才虛歲十六,還沒打算死呢!再說了,要是我去送死,你覺得我會不拉上你一起嗎?”
罵完,不等杜都伯反應,就扯著他的衣裳指著山坡下的小樹林,“看到那里沒有?你帶著戰馬躲進去,等我從山坡上跑下來,你就出來接應我!別他娘的想讓我自己一個人去玩命!”
“哈哈哈~~~~~”
這次,杜都伯大笑不止,不停的點頭,嘴上也不停的夸贊,“好!好!好小子!”
“瘋子!”
華雄撇了個白眼,跳下了戰馬,扔下一句話就往山坡小跑而去,“趕緊準備去,沒時間磨蹭了。”
叛軍打掃戰場的時間并沒有多久。
很快的,他們又開始整隊再次行軍,方向依舊是漢陽郡,也是漢軍突圍后扎下營寨的山坳。
一覽無遺的環境,讓他們的守備有些松懈;剛剛擊退漢軍的成果,讓他們的士氣與心情都頗為高昂。
至少陣內,唯一一個帶著尖頂帶冠鐵頭盔的騷包,心情就挺不錯的。
他是宋揚最受寵愛的兒子。
未及弱冠的他,正騎馬在宋揚馬車側,動作很夸張的給他阿父描述著,方才殺死漢軍兵卒的經過。
而早就躲在了土里的華雄,弓弦已經拉開了。
還看著箭鏃所指,心中嘆了口氣。
他不是為那個騷包即將喪命而嘆氣,而是為自己感到悲哀。
那就是:唉,為了讓別人不殺死自己誓不罷休,我也算是很努力了......
然后,便松開了弓弦。
“嘣!”
叛軍陣內,尖頂帶冠鐵頭盔在馬蹄邊打了幾個滾,讓鮮血染紅了薄薄的雪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