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僅如此,騾車越走越偏,居然駛上了西邊的大路,徑往浮仙鎮的方向行去。
“老胡!”耿照忍不住掀簾探頭,急道:“我們不去龍口村了嗎?”
“坐回去!”胡彥之低喝,片刻緩了緩語氣,小聲道:
“先繞繞,晚些再折回去。”
耿照從車尾的遮簾探頭,他耳目遠勝常人,便在風聲車軋之間,仍聽得茶肆中那名疤面匪大叫:“……再跟爺爺頂嘴,仔細你的狗命!”白光一閃,反手抽出腰刀。鋪里一片驚叫,夾雜著女子喉音,眾人似已嚇得腿軟,竟無一人稍動。
“老胡!”耿照回頭大叫。
“坐好!”胡彥之頭也不回:“別忙。再瞧瞧……”話沒說完,又是“唰!”一聲利落勁響,店中一名坐著的客人忽然沒了腦袋,黑影的肩頭之上空空如也,應聲落地的顱狀重物一彈一跳,呼嚕嚕地滾到了一邊去!
耿照本欲縱出,忽一遲疑:“那落刀的聲響--”陡地聽見女子尖叫,那美少婦身影一晃,已被虬髯漢子壓倒;更不猶豫,提著碧水名刀躍出車篷,飛也似的奔向茶肆!
鋪中的路匪早等著他來。
那名腦門光禿、頭尖如鰻的匪徒擎刀在手,霍然轉身:“來得……”末尾“好”字尚在喉中,驟覺勁風壓面,脫鞘的碧水名刀“鏗!”扎扎實實砍在刀上,砍得他虎口迸血,兩臂被一股駭人巨力壓往胸口,護手的刀盤撞上膻中穴,撞得他仰天跌出,連著板凳、筷筒,和身撞翻了一張空桌。
另一名疤面客不及揮刀,已被一只甩出的鮫皮烏鞘砸中鼻梁,拖著噴泉似的血箭撞向柜臺。便只一停,少年足尖蹬出,箭一般射向挾持少婦的虬髯漢子!
(好……好快的身手!)
那禿頭漢子畢竟是從本島菁英中遴選出來、負責這次行動的好手之一,使個“鯉魚打挺”翻起,吼道:“攔住他!”
環繞虬髯大漢的三、四桌里,各有一名埋伏的弟兄自凳下抽出兵刃,熟銅棍、手梢子(與雙截棍相似,兩端長度不同)、月牙刺、鳳頭斧、子母柳葉刀,五樣兵器從五個不同的方位收攏圈子,堪堪在桌前將人攔住。
耿照身形被阻,只覺前后左右都是兵刃呼嘯,比之于當日云上樓發狂的阿傻、無堅不摧的妖刀天裂,卻大有“除卻巫山不是云”之感;凝神閉目,陡地大喝一聲,揮刀狂掃,身邊仿佛突然冒起一大片銀燦燦的潰雪刀浪,潑風涌出,無孔不入!
五人陡被斬了個措手不及,瞬間攻守易位,忙不迭地回過兵刃格擋。
交睫之間,各自接下十幾記斬擊,一記重過一記,被砍得手足酸軟、氣血翻騰,每接一刀便不禁小退半步;一輪快斬下來,五名刺客“登登登”退出丈余,顫著臂膀各尋掩護,哪像五人合打一個?簡直是個個都被五人合圍,幾被刀浪滅頂。
這是耿照頭一次在實戰中使用“無雙快斬”,威力之大,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鋪口一人笑道:“使得不壞。不過這幫東西不是什么上等貨色,你揀要害處砍,用不上這么多刀,瞎費力!”使熟銅棍的那人雙手兀自發顫,忽聽發話之人已來到身后,回身便是一記朝天勢。
老胡抬腳將棍頭踏在地上,膝錘一頂,撞得他哼都沒哼,當場暈死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