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師姊,這位便是白日流影城的典衛耿大人。萬劫肆虐時,多得他仗義,眾姊妹方逃過一劫。”
女郎淡淡一笑,斂衽施禮。
“水月許緇衣,見過耿大人。蒙大人援手,敝門不致毀于萬劫之下,我心內十分感激;先前上山欲與大人道謝,可惜緣慳一面。不想今日水道相逢,合是天意。”檀口輕啟,磁酥酥的嗓音動人心魄,飄散著如蘭如麝的旃檀幽香,耿照熱血上涌,漲紅了面皮。
(她……便是許緇衣!)
他慌忙起身抱拳:“不敢當,耿照見過代掌門。”
許緇衣名動東海,行事卻沒什么架子,見他神態拘謹,微微一抿,輕抬柔荑:
“七大派同氣連枝,算來都是自己人,耿大人不必客氣。來!都坐下說話罷,符姑娘也坐。”說著提起裙膝,裊娜落座。染紅霞神情僵冷,木然坐在大師姊身畔。
艙里共有四把酸枝木的太師椅,兩兩相對,比鄰的兩椅間另有成套的小幾案,以置放茶水點心等。幾椅四腳均固定在艙板上,以防顛簸移位。
船艙不比照堂,坐向順流改變,時時不同,毋須嚴分賓主之位。符赤錦本想坐到許緇衣身旁,空出耿照手邊的座位;許緇衣卻趁著招呼之便,移至內側的左首上座,原本讓至一旁的染紅霞,便順理成章地挨著她,坐上了靠近艙門的左首次座。
耿照是主客,自當坐上右側首位,與許緇衣相對。反倒是從屏后轉出的符赤錦,得提著郁金裙幅越過大半個艙房,坐在右側的次位上。
許緇衣含笑看她落座,率先捧起瓷盅相敬,掀蓋抿了一小口香茗,徐徐咽下,才笑道:“符姑娘不只人長得漂亮,連身姿儀態都是大家閨秀的風范,應是越浦的名門出身。”
五帝窟絕跡江湖已久,島上的情況外人無從知悉。符赤錦只交代了自己姓符,其余一概不提,許緇衣故有此問。
其實不只許代掌門留上了心,耿照亦看得撟舌不下--在五里鋪銜尾追殺的赤帝神君是催命魔女,馬車里倚窗放空的,則是凝愁輕鎖的小婦人;而在流船篷底與他翻云覆雨、抵死纏綿的寶寶錦兒,則是一具無比誘人的絕艷胴體……
但他沒看過這樣的符赤錦。
動作輕細,拎著裙幅的五指纖長,乳一般的手背細白滑膩,指節繃出一抹粉橘,分外可愛。剛失去陽丹、又飽經男兒采擷的嬌軀有些倦乏,步子輕輕軟軟的,說不出的秀氣,惹人憐愛。
這樣的風情在何君盼、漱玉節身上司空見慣,他卻沒想過寶寶錦兒也有這樣的一面。或許是衣裳的緣故罷?耿照想。
卻見符赤錦雙頰暈紅,搖頭道:“許姑娘莫取笑我啦。我家住城中僻巷,一處破落門戶罷了,沒穿過這么好的衣裳,有些不習慣。”
耿照為她種入丹氣續命,起死回生,卻無法在一日之內恢復功力。符赤錦聰明機靈,索性裝作不懂武功,以免節外生枝。
許緇衣點了點頭,笑問:“是了,符姑娘怎生與耿大人結識的?”
耿照背上冷汗直流,浸透重衫。倒是符赤錦不慌不忙,低垂螓首:
“我被歹人所擄,差點清白不保。所幸……所幸耿大人仗義援手,及時將我救出賊窟,跳上了那條船。要不……我這輩子都沒臉見人啦。”說著眼眶一紅,險險掉下淚來。
耿照瞠目結舌,不由打從心底佩服:“她若有心騙我,幾個耿照都給賣了。”目光迎上染紅霞,見她神情猶僵,桃花般的容顏卻略涌血色,已不如先前白慘;一見他視線投來,便即轉開眼去,身子坐得直挺挺的,益襯得柳腰一束,胸乳飽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