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“砰!”一聲破門飛出,身形已在檐外,墜下的瞬間足尖微點,整個人掠上墻頭。
借著月光遠眺,果然前方山坳里燈火通明,谷中仿佛掘出巨大的黃金礦脈,黃澄澄的光暈由下而上,映出曲折的棱峰,當中矗著一座彤艷高閣,無論是主體的丹朱抑或妝點的金綠二色,俱都溶于燈華里,同成為這偉大輝煌的一部份,正是皇后駐蹕的棲鳳館。
從方位推斷,媚兒所在的這座溫泉獨院在棲鳳館背面,兩地相距甚遠,當中山路高高低低,夜里并不好走;此間耿照從未履至,故爾不知。他辨明了方位,不敢再作停留,忙施展輕功,朝棲鳳館掠去。
他的輕功出自明棧雪調教,深得天羅香“懸網游墻”精要,于廊廡墻檐間趨避若飛蛛,然而長途跋涉,懸網游墻便無用武之地,靠的還是碧火功的悠長內力。
山谷四面夜幕低垂,卻是黎明前的最后一絲黑暗,再過半個多時辰天際浮露魚肚白,棲鳳館里外開始有人走動,便似明姑娘那般神出鬼沒,也不能進出如無人之境。
更何況館內還有劍法超卓的任逐流,皇后娘娘身邊,亦不知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。蠶娘把他帶到媚兒處已夠匪夷所思了,不辭辛苦把雪艷青弄進棲鳳館,簡直不知所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。
“哎呀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關于這點,蠶娘倒是臉不紅氣不喘,振振有詞:
“媚兒這丫頭呀,恨死雪艷青啦!你把吸血蝙蝠和蜘蛛精放一塊,屋頂都能掀翻了去。到時候蠶娘又不能出面,你來給她們揍一揍消消氣可好?”
“都是你的話!”
--她……她絕對是故意的!一定是!
蠶娘情報精通,幾無不知道的秘密,一路尾隨他至此,窺得他與橫疏影的關系也不奇怪,才故意把泡完溫泉的雪艷青藏到橫疏影的房間里。耿照從沒遇過這么喜歡惡作劇的前輩高人,比起蠶娘,漱瓊飛所能制造的災難不過是一碟小菜,簡直跟吃長齋的老太婆沒兩樣。
橫疏影不通武藝,倒不怕對雪艷青如何,他擔心的是:萬一雪艷青突然醒過來,在狀況不明的情況下,突然對姊姊動上了手,那可怎生是好?
棲鳳館已是熟門熟路,他潛入守備寬松的院墻,這回沒有任逐流出來攪局,輕易攀上樓頂,由窗臺鉆進西側廂房。那鏤窗并未關閉,夜風吹得紗簾婆娑,桌頂的燈焰早已滅去,連最后一絲余裊都被風撥散,燭芯冷透,房中不聞燒煙氣息,距窗啟已有相當辰光。
繡榻上橫陳著一具赤裸嬌軀,僅以薄被輕覆,其下露出一雙修長光滑的玉腿,遮也遮不住;雖然躺下攤平,雙峰仍是圓腹尖頂的淚滴型,在被上堆出滿滿的兩座,正是被劫來此間的雪艷青。
蠶娘的閉穴手法聞所未聞,怎么推血過宮都無法解開;強以碧火功沖開,又恐傷及經脈,幸而雪艷青呼吸平順、脈象穩定,內傷頗見好轉,若能好好睡一覺,對傷勢大有裨益。
雪艷青沒事了,橫疏影卻不見蹤影。他強迫自己不得慌亂,一一檢視房中各處。
鏤窗大開一事,令耿照頗為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