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推為“寂靜掌”、“六臂大輪轉”、“那伽調伏圣法”三門神功之本源。前二有殘篇無圖。后者亡軼,其名散見諸經卷。”注明《寂靜掌》、《六臂大輪轉》在釋門武部若干。
三條朱批均出自第三人之手,字跡較先前更蒼勁,力透帛背,顯然修為益深,書寫的時間遠后于繕本。而三注的朱砂色澤無一相同,非干皴之別,而是分三次下筆所致。每一重研朱墨,難免有深淺上的差異,一望即知。
耿照初讀“摧破義”,便覺與薜荔鬼手的重手法頗有相通,只是以脈輪運行的道理闡釋,一下難以對照娑婆閣中所學,雖有諸多環節似曾相識,但匆匆一瞥,又無法具體說出異同;及見批注中“蓮宗”二字,恍然大悟:
“果然釋門武部所錄,便是大日蓮宗的武學典籍!”
帛中所載十之八九看不懂,越看卻越覺興味盎然。那七脈輪之說似是而非,卻不能徑斥無稽,總覺再往下鉆研,會突然繃出什么新奇有趣之物似的,一時竟舍不得放回,仔細卷好,信手放入懷中。
染紅霞拿的卻是器械圖譜。
帛上所拓非是狹長的竹簡,而是雕著圖樣的栔板,每幀皆為如意輪觀音,身流千條光明,背有寶輪,手臂以二的倍數增加,多至十二,俱握吐焰的利劍。菩薩繪作男相,頂髻莊嚴,圓光照攝,風格不似以往見過的佛繪。
以佛像表記的圖譜耿照甚熟,她卻是初見,一時瞧不出端倪,來回翻了幾遍。
卷題《劍錄六波羅密多彼岸究竟法》,水月身為東海為數不多的佛脈,弟子多涉經書,知六波羅密多又稱“六度”,本意是指布施、持戒、忍辱等六種由生死苦惱之此岸,得度涅磐安樂之彼岸的法門,其實包含菩薩所修的一切行門,略則六度,廣則萬行,故有“六度萬行”之說。
此劍以六度萬行為名,厚厚一摞幾十幀圖,文字卻寥寥無幾,僅“圓光負焰”、“馬郎開棺”、“佇海寧波”等招名之下刻得一兩行,或為佛偈、或為品評,皆與劍法無關,更像是佛繪的題跋。比起直白了當的《殊勝法門品》,這《彼岸究竟法》真惱煞人也。
染紅霞無欲無求,也不甚在意,見檀郎襟口小露半截帛卷,美眸滴溜溜一轉,促狹似的把《彼岸究竟法》塞進了腰帶褶縫,一副“你拿我也拿”的神氣。兩人哈哈一笑,心懷俱寬。
儒、道兩門的拓經絕大部分是古文天書,當然也有例外。二人沿柜翻找,很快在道門架上找到一部能看懂的典籍,正是手札里提過的《三因極元圣功》。繕文僅不到三分之一是盛五陰的拙字,其余皆出自袁悲田之手。
耿照心念微動,從釋門架上找出五陰大師所習之《三藐三菩提大法》,果真是那第三人所繕。卷末附有一篇長跋,滿帛俱是端正如雕版的蠅頭小楷,巨細靡遺交代了事情的始末。
原來袁悲田乃蒼梧袁氏的長房嫡系,東海柏人、蒼梧、黨榆、棣斤等四郡自古多士,袁氏尤為翹楚,歷朝歷代頗出相才,碧蟾一朝四世三公,門第極高,向是東海文儒馬首。
袁悲田為卿相之后,卻無意功名,少年時游劍江湖,習得一身高強的武功,因緣際會得到一幅“歲時徙星圖”,與兩位中途因奪圖結識、乃至惺惺相惜的好友,連手解開圖藏之秘,進入傳說秘境三奇谷。
三奇谷所在,自來便是一樁武林懸案,神秘不下于凌云頂。相傳此地最早是天佛五百親傳弟子的駐錫處,這些“天人”在此建立祭壇,行接天祈禮,后來亦隨天佛涅磐,成了阿羅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