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趁神智未失,奮力蠕動嘴唇,銳利的眼神卻不曾自武登庸面上移開,帶著難以言喻的鄙夷憤恨。“大……大理寺……詔獄……”仔細說了獄室和負責看守的官員。武登庸解開鎖限,爭取時間調復內元。即使用不到一成功力的凝功鎖脈,如今對他來說也極為吃力,況且無論出力多寡,一旦動用峰級異能,帝心就得承受隨時崩潰的風險,只是他沒有選擇。能阻止獨孤容的,只有眼前風燭殘年的老人。武登庸必須徹底震懾他。
“我要帶走密山王和羽淵王。比起旁人,我大概是少數敢說對獨孤氏天下毫無興趣的人,這兩個孩子會以尋常百姓的身份,在你等看不見的江湖某處終老,這是我的保證。”
“天真!”陶元崢冷笑:“密山王寔今年十七歲,知自己是先皇嫡子,你保證他將來不會對任何人透露身份,不會有哪個野心家把他當成旗招,從你的江湖某處殺將出來,令百姓再受兵鋒,釀成巨禍?武登庸,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有這么蠢哪。”
武登庸不為所動,斜睨著他。“你就是用這種理由,說服自己對親骨肉痛下殺手的么?你不止是蠢,怕是又蠢又惡。”
陶元崢哼的一聲。“你不必拿話擠兌我。寔兒是我的外孫,我不會殺他,也不許別人殺。今年他入京面圣,我會找個理由讓他留在京里讀書,待密山國生亂,再撤去藩封,降為無邑侯;十年之后,朝野都不會再討論密山王,也不會有人問他的去處。”
至于密山國為何無故亂起,不問可知。武登庸居然笑起來。
“陶五爺,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人,難怪蕭先生不愿與你并稱。真個是奇恥大辱啊!”
陶元崢被戳中痛處,面色難看至極,張口欲辯卻急得咳嗽,好不容易緩過氣來,重重一哼,喉音嘶啞:“徒逞口舌,不知所謂!”
“獨孤容會逼你殺了密山王。就算你能扛,你兒子呢?你弟弟呢?這兩個軟腳蝦被‘意圖不軌’的罪名一嚇,怕連你都能殺。區區一個孩子,算得了什么?”
陶元崢面色陰沉,一直以來同脅迫者有來有往的陶大丞相,罕見地閉口不發一語。
他明白武登庸說的是真的。他的長女陶羲月知書達禮,個性溫順,這是東海一道、乃至天下人都知道的。他們不知道的是,陶羲月也是獨孤容畢生摯愛,從青梅竹馬直到現在,始終沒變。
陶羲月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世子,連好色的獨孤執明都沒敢染指這位未來的兒媳,始終以禮相待。在所有人的眼中,世子與羲月姑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拆散他們簡直是天地不容的大罪。陶元崢花了偌大的工夫才勸服獨孤容,割舍小情小愛,眼光放長,須以大局為重,卻始終沒能勸服羲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