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嫂不倫?
庭中霎時掀起軒然大波。
這等內宅秘事,若是任由坊間私下傳開,哪怕沒有實證,也會有損人家娘子的清譽,鬧得雞犬不寧;若是有知情人一狀告到官府,那就必須拿出實證,一旦證明二人確有茍且,犯了《女誡》的娘子輕則名聲盡毀,重則被夫家休棄,還遭受責罰。
可如今這般情形,既不是狀告官府,又不是私下傳聞,卻是一下子捅到了秦王面前,如此聲勢浩大,反倒讓人有些無所適從了。
把事情徹底鬧大,又不至真的傷及自身,譚懷柯要的就是這樣的場面。
池郡守咳了一聲,尷尬地對秦王道:“那個……殿下,畢老板應是酒醉胡言,這等杜撰出來的艷情俗事,實在難登大雅之堂,屬下這就讓人扶畢老板下去歇息……”
秦王朝他擺擺手,說道:“看似是個不著調的艷情俗事,可畢老板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言之鑿鑿地揭穿,還以此戲謔大行治禮丞,那還是在這兒掰扯清楚為好。免得在座的諸君只聽得了個開頭,不知其真相,回頭指不定傳成什么模樣。”
“對對,殿下說得在理。”池郡守連忙應和。
“事涉申屠世族,又涉朝廷官員,若是屬實,原也該奏請上報,依律解決。若是信口雌黃,無端污蔑,就算只是酒后戲言,不至于對薄公堂,也該當眾致歉,還人清白。正好我聽曲聽得膩味了,既然所涉這人都在席上,不如由本王當場評斷一下?”
“有殿下主持公道,那自然是最好的了。”好好的大宴上鬧出這么個幺蛾子,池郡守擦了擦汗,只能硬著頭皮恭維。
“申屠灼,申屠大娘子,畢老板說你二人有染,可有什么要辯駁的?”周問琮適時將主動權拋給他們。
譚懷柯站了出來,儀態端方地對著周問琮福身行禮,從容地說:“殿下見笑了,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,自我嫁入申屠府以來,因著那場婚事較為矚目,身邊的流言蜚語就沒消停過,本已經習以為常了。只是不知畢老板為何會突然發難,在宴席上招惹小叔……”
申屠灼忿忿敘述:“方才我正吃著酒菜,陳縣令和另外兩個老板來問我商道路線作何變更,驛站設在何處,畢老板中途醉醺醺地插話,沒說兩句正經的就開始污蔑我阿嫂,鬼知道他安的什么心!”
“呵呵,身正、身正不怕影子斜……你們叔嫂二人,嗝,要真的沒什么,怎會傳出這樣的流言?他們都說……都說……”畢老板像是醉得厲害,一段話說得前言不搭后語,說著說著眼皮就耷拉了下來,似乎要睡著了。
“他們是誰?都說了什么?”譚懷柯淡淡地問。
“說你們……暗通款曲……”
“這暗通款曲究竟是何意?畢老板可否說得清楚些?”譚懷柯當眾質問,“我初嫁即守寡,小叔憐我這個寡嫂無依無靠,在我最為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,助我開起焉知肆,這算是暗通款曲嗎?”
“我從前是個紈绔,阿兄戰死后,我才想著要挑起家中重擔,是阿嫂激勵我,讓我下定決心,完成了千金渠的輿圖。”申屠灼道,“她為了償還我借給她開焉知肆的本錢,在安都散盡家財,靠賣胡餅幫我在京城安身立命,這算是暗通款曲嗎?”
周問琮頷首:“嗯,此事我在安都時也略有耳聞,坊間都說是申屠大娘子這個寡嫂辛辛苦苦供著自家小叔走上仕途。”
在座的許多人為此動容,紛紛夸贊申屠大娘子有情有義。
事關家族聲譽,申屠老夫人原本只是旁觀,聞言也不禁點了點頭:“我們申屠府幾經興衰,子婦能與灼兒守望相助,本該是一段佳話,哎,不知為何會被人傳得如此不堪。”
有廣利商會的商賈看不下去了,站出來為譚懷柯申辯:“我道是怎么個事呢,眼下終于瞧出點名堂了。申屠大娘子身為我們商會在河西的掌事,之前因著西境珠寶貨源的問題,與畢氏商號有過生意上的摩擦,畢老板這會兒跳出來,不會是想挾私報復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