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翟金鵬帶著一身疲憊和掩不住的亢奮推開他辦公室的門,聲音嘶啞:
“俊涵,摸底完成。
四百多家,沒有一家掉鏈子!
加錢的、加班的、動用戰略儲備庫存的......都接了!
前拉后移這條路,鋪平了!”
羅俊涵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,連日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帶來的眩暈感讓他扶住了桌沿。
他看著翟金鵬同樣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的眼睛,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喉嚨。
他用力握了握翟金鵬的手,千言萬語哽在喉頭,最終只重重吐出兩個字:“值了!”
希望的火種,終于燃成了熊熊烈焰。
兩個月前的2017年10月,技術攻堅的核心戰場是在鵬城總部g區一間徹夜燈火通明的會議室里。
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咖啡因和人體長時間封閉后產生的渾濁氣息。
俗稱汗臭味。
墻壁白板上畫滿了錯綜復雜的架構圖和密密麻麻的數據流。
而中心位置,赫然寫著兩個觸目驚心的詞:全量切換?余額切換?
廖乙林站在白板前,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,領口松開兩顆紐扣,露出緊繃的頸線。
作為渡河項目的首席解決方案工程師,作為趙坤總的頭號猛將,他是這場技術戰役的前線指揮官。
他手中的激光筆紅點,死死釘在“全量切換”四個字上。
“業務完整性是生命線,全量遷移,一個字節都不能少。”廖乙林的聲音很洪亮。
“余額切換?
歷史數據留在舊系統?
那是飲鴆止渴!
業務部門查個歷史訂單要跨兩套系統,效率倒退五年。
趙總說得對,我們要的是無感平滑切換,業務連續性絕不能打折!”
“理想很豐滿,老廖。”技術專家許相與毫不客氣地反駁,開口就是一大盆冷水。
他指著白板上標注的數據量級,“中國區的業務數據是馬來西亞的一百倍。你算過沒有?按現有硬件的極限性能,全量遷移歷史數據,至少需要兩周!兩周!”
“公司只給我們七天停機窗口,這還包括系統部署、集成切換、業務驗證!
時間從哪擠?你變出來嗎?”
他雙手一攤,語氣近乎絕望。
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壓抑的議論聲,支持全量的和支持余額的兩派涇渭分明,爭論聲漸起。
“許工說得對,現實點吧!全量遷移時間根本不夠!”
“余額切換是權宜之計,后續數據孤島清理更麻煩!”
“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?”
廖乙林緊抿著唇,眼神顯得格外倔強,他目光掃過爭論的人群,最后定格在白板復雜的架構圖上。
那上面,新舊系統的邊界被一條粗重的紅線標注。
他腦中靈光一閃,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驟然迸發!
“為什么一定要在正式切換那一刻才遷移所有數據?”廖乙林的聲音陡然拔高,壓過了所有議論。
他抓起一支藍色馬克筆,大步走到白板前,在那條代表新舊系統邊界的紅線上方,用力畫出一條并行的藍色虛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