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布對六皇子夫婦還是客氣的。
客氣,但是也不見多少敬重。
畢竟是皇子,該有的待遇都有,但是要想擺架子,那他可不管。
六皇子夫婦遠離京城,這件事至此就算結束了。
至于暗地里抓的人,基本上抓到了就殺。
他們交代出來最好,但是能說清楚的也不多。都是幾個小嘍啰,也不會提到公眾面前殺,悄無聲息的就死掉了。
不過是城外亂葬崗多了幾個墳包。
畢竟李懋前腳進了宣王府,后腳他的聯絡人基本就都被殺了。
他們是要叫獨孤鉞沾上前朝皇子,但是又不是要支持他們,怎么會留著他們做大?
并且死的人越多,事情越是不會暴露。
南邊還有前朝皇族呢,那才算是個大本營,跟著李懋混的人本來就少,只怕還有一大部分并不在京城。
如今他這一死,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做鳥獸散,還是要另起爐灶。
對于獨孤鉞府上來說,許多事都比這個要緊。
虞錚從白側妃那回來的時候,就見自己主子也掛上了匾。
“翠微院。”虞錚念了一遍:“是誰起的名?”
“回側妃,說都是殿中省那邊送來的。”聽松道。
虞錚看了那匾許久。
“側妃,可是您不喜歡?要是不喜歡的話,跟正院說說,咱們換一個?”聽松琢磨,這應該不難吧?
虞錚笑了笑:“聽松,你相信命運嗎?”
聽松一愣后道:“奴婢信的,小時候……家里太窮了,家里孩子多養不活,爹娘成日里都唉聲嘆氣。村子里的老人都說,我們家就是窮命,誰要想過好日子,就必定要剝一層皮。”
聽松覺得自己說多了,忙道:“奴婢多話了。”
只是他想,如今日子過得是不錯的,可他何嘗不是剝了一層皮?
這算不算是命?
虞錚又笑了一下:“也對,也不對。人有時候確實掙不脫命運,但是命運未必不能改變。你失去了做一個正常男人的機會,但是你只要想,也可以得到別的。得到……將來正常的男人們見了你,也要卑躬屈膝。盡管他們可能轉頭就會罵你是個閹人,但是那又如何?當著你的面,他們依舊只能低頭,只能討好。”
聽松愣住了。
“命運,該抗爭的時候就要抗爭,但是該順從的時候也要順從。不要總想恢復失去的,過去可以懷念,但是依舊要看日后。”
“奴婢明白了。”聽松覺得激動,側妃說的話他覺得不敢想,可是順著側妃說的話他想到了別的。
虞錚又看了那翠微院三個字幾眼,進了院子。
‘十里樓臺倚翠微。百花深處杜鵑啼。殷勤自與行人語,不似流鶯取次飛。驚夢覺,弄晴時。聲聲只道不如歸。天涯豈是無歸意,爭奈歸期未可期。’
歸期,鬼泣。
好遙遠的歸期。
虞錚嘴角勾起來,仰起頭。
既然命運要她來這里,既然命運安排了這一切。
那么久這么走下去,至于歸期,人終有一死,那時候便是歸期。
“側妃回來啦。”幾個丫頭出來迎接:“天熱的厲害,屋里正涼爽,奴婢們想著您就回來了,冰山擺上好一陣子了。”
虞錚對她們笑了笑,進屋坐下來:“堆雪,去開箱子,我要賞大家。”
堆雪一愣,眾人也不解為什么。
虞錚也不說,只是笑了笑:“梅雨和青霜,一個人五十兩銀子。其余一等的丫頭內侍都是十兩,二等三等五兩。粗使的三兩。”
“奴婢們……”
虞錚抬手止住了青霜和梅雨:“銀子很多,但這只是我給你們的。你們的好處,不是用銀錢能衡量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