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的身子從那一日起就沒有好起來。
眼下秋涼了,他又添上了咳嗽。
晉王幾乎天天陪著陛下,其實不是做戲。
獨孤鉞如今回府的時候少,一般都住宮里,有時候是太后那,有時候就在宣政殿后。
他的侍衛也可憑著腰牌出入皇宮。
儼然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。
這會子,他扶著皇帝坐起來,給皇帝拍背。
皇帝咳嗽過那一陣后長嘆一聲:“你那手勁兒,你是要把我拍死啊!”
本來就咳嗽的沒力氣,后背猛一下猛一下,還沒節奏,老皇帝真是要被拍趴下。
偏還趴不下,那逆子一只手鐵鉗一般拉著他……
獨孤鉞看了自家父親幾眼:“知道了。”
扶著皇帝靠著大枕頭,獨孤鉞起身又看他:“真的疼?”
皇帝搖頭:“不疼,那也不能那么拍吧?”
皇帝其實內心也復雜。
這陣子他也看出來了,老四就是覺得他心里難受,身子不舒服,所以天天都想伺候著。
他真心誠意的,雖說做事粗手粗腳,但心是真的。
但有時候,他也想要個清凈……
“幾天沒回府了?回去看看吧,不是說你媳婦有了?對了,你西河的妾室和孩子,也接回來吧。”陛下道。
獨孤鉞點頭:“今年來不及了,那邊還有一堆事要安頓。來年開春吧。”
皇帝點頭,挪了一下身子:“東宮還是要修。”
他說到這里,頓了頓:“你就不用住了,但是總不能就爛在那。”
那天救火還算及時,但是再及時那也是土木結構,最起碼太子妃住的那個殿燒完了。
旁邊也有波及,至今,還是那樣子。
獨孤鉞點頭:“知道了。”
“叫人囑咐一聲,明天在你皇祖母那擺上一頓,我也過去。”皇帝看了看外頭:“你五妹妹……唉。”
“還有你姑母,也叫進來。”
“是,五妹妹過一年后,重新選駙馬給她,只要她喜歡。”獨孤鉞道。
皇帝笑了一下:“你看著吧,這些事,該你操心了。你姑母兩個孩子沒了,你也要記得。”
他又長嘆了一聲:“你老子活了這一輩子,才想通一個道理,凡事不能一味的強壓。你比你你老子脾氣好,該壓的不要猶豫,該放的,就放個口子。”
“是。”獨孤鉞點頭。
“去吧,去看看你祖母然后想出宮。”皇帝擺擺手。
獨孤鉞點頭出去了。
他走后,皇帝叫馮程:“老九……快回來了吧?那邊的消息在怎么說的?”
“回陛下,奴婢算著清河王還有十來天回來。西河那邊的消息奴婢今日也收著了,二皇子那安頓的妥當。是特地找的吉穴,也專門看了時辰。安頓妥帖下葬的。六皇子也特地去拜了。下葬后也有人祭拜。”
皇帝垂下眉眼:“老四沒這么周全,他手底下,倒是有周全人呢。”
“陛下,晉王心里也念著呢。便是沒那么周全的人,到了這時候也周全了。何況,只要是真心,就能周全。”馮程彎著腰道。
皇帝點點頭:“這樣也好。”
“陛下還是要多休養才是。”馮程也不敢多說,能說一句就差不多了。
德武帝擺擺手,就躺下去。
太后前陣子確實也病了,但是這老太太身子可比陛下好,她眼下已經好了。
獨孤鉞來,她就招手:“今日無事?”
獨孤鉞搖搖頭坐下:“嗯。”
“我叫人給你媳婦送了些補藥,還好你府上如今人少。你看看你那幾個孩子,是否要送來我這里?”太后問。
獨孤鉞搖頭:“不用,有人看著。”
祖母都多大了,他也不忍心勞累她。
“柳氏是個好的。”太后還是放心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