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潮生開始漸漸對徐一知起了興趣,他原本以為徐一知就是一個和平山王等人做了交易的書院學生,愛慕榮華富貴,現在看來,這個人身上好像還有其他更為復雜的故事。
話匣子打開之后,王鹿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面壁而坐的徐一知,伸手遮在了嘴旁,低聲道:
“這事兒說來話長……當年徐師兄也是書院中難得一見的天才,他也崛起于寒門,剛入書院時,徐師兄沒有任何修為,每日除了練字與聽課,便是修行,他從不與人閑談,不關心書院的八卦,不做任何多余的事,我想,這大概是書院百年來最努力的一個人了。”
“而徐師兄的天賦也沒有愧對他的努力,一年之后的書院會武,徐師兄一鳴驚人,以通幽初境的修為勝了通幽上品的廖師兄,成了書院當之無愧的第一。”
“此后兩年,書院許多通幽境的師兄師姐再次向徐師兄發起挑戰,卻皆未絲毫撼動徐師兄在書院的地位,讓徐師兄蟬聯了書院會考三年第一。”
“當時徐師兄的境界已然來到了通幽上品,所有人都堅信,他可能會是書院近百年來第二位破開天人,進入參天殿深造的圣賢,然而到了第四年,書院卻來了一個怪物……”
言及此處,王鹿看向聞潮生,露出了一個「你懂」的表情。
聞潮生心下了然。
“所以,程峰進入書院后五日破四境,從參天殿出來后便敗了徐一知?”
王鹿微微點頭,他些不放心地回頭瞥了一眼面壁而坐的徐一知,似乎擔心這些對話被徐一知聽見,從而激怒這個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的人,不過好在徐一知距離他們極遠,而且注意力似乎也沒有在他們的身上,只是一味盯著墻壁血字出神。
于是王鹿又用更為小聲且小心的語調說道:
“程師弟敗徐師兄就用了一招……那時徐師兄找程師弟討教,說想見識一下參天殿內十一門他沒學會的儒術,而后徐師兄用了一招「浥輕塵」,程師弟也回了同一招,徐師兄慘敗重傷,昏迷三日后才蘇醒,自此徐師兄便閉門不出,不知什么時候便開始瘋瘋癲癲起來……”
王鹿越說,聲音越小,到了后面幾乎聽不見,他嘆了口氣,又想到了自己,一時間看向聞潮生的表情極為復雜,吃完了最后一口醬肉包,王鹿略帶自嘲,笑著說道:
“這人與人的差別真的很大,以前圣賢書中只說「有教無類」,如今看來,也并非真的「無類」。”
說完,他將念頭轉到了聞潮生的身上,用極為羨艷、甚至有些嫉妒的語氣說道:
“聞師弟,當初三位先生……真是你一個人殺的?”
聞潮生注視著他,忽然笑道:
“不是,是天上掉了個猴子,一棒子全給他們仨打死了。”
王鹿聞言也笑了。
“聞師弟在開什么玩笑?”
聞潮生道:
“難道我說我獨戰鄒枸三人并將他們全都殺掉,會更可信么?”
王鹿認真道:
“當然會更可信,畢竟……”
他用目光掃了掃遠處那幾只被聞潮生剁下來的手臂,這些手臂還沒有開始腐爛,被聞潮生扔在了巖壁下一角。
聞潮生笑著說道:
“你看,這不就是威懾?”
“一開始我說三位先生皆是死于我手,誰會信呢?”
“但現在,你們都信了。”
“所以,如果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,想要進來找我,是不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