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是孝,這是愚鈍!”
“火坑?”陳太太被刺激到,尖聲叫道:“她這種村姑,能嫁進我們陳家這樣的人家,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。不知道感恩,反而還嫌棄我兒……”
“這樣的恩我們不想要,你去找個想要的吧,不對,你兒子這種情況,還是不要去禍害無辜的女子。
有你這樣的婆婆,便是心甘情愿嫁進來的女孩,只怕你也是無時無刻不審視著,只要人家有一點沒合你的意,就說人家瞧不上你兒子,是小賤人。
若真生出個癡傻的孩子來,那就更糟心了,既要照顧癡傻的丈夫兒子,又要面對惡毒婆婆的謾罵,等傻兒子長大了,還得如你這般,殫精竭慮為他尋個愿意照顧他的兒媳婦,你現在多絕望,以后她就只會更絕望。
一代一代輪回下去,這是作孽!”
“你住嘴!”陳太太拿起案幾上的茶盞朝宋英砸去,“我們陳家的事情,輪不到你——”
話音戛然而止,一口鮮血從她嘴里噴出。
宋英往旁邊跨了一步,躲開扔來的茶盞,看見這一幕,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了。
說到底,這是一個絕望的母親。
她深吸口氣,語氣稍緩:“令郎有幸,能有你這樣的母親為他考慮,袁珊沒有疼愛的父母長輩,只能自己為自己多考慮一些。
你也是有女兒的人,也是一個女子,你應該明白婚姻對女孩來說意味著什么。
她只是不愿意而已,只是想要一個更好的親事,想必你當初待字閨中的時候,也曾憧憬過未來的夫婿,這是人之常情,沒有錯。”
陳太太躺在張嬤嬤的懷里大口大口喘氣,臉上沒有憤怒了,眼睛里浮現出哀戚。
宋英想了想,道:“陳太太,你知道我那只貓嗎?”
陳太太沒有回答,張嬤嬤卻是舒了口氣,太太現在這樣,可不能再受刺激。
宋英也不需要她回答,自顧自道:“糖糖它會捉老鼠會抓魚,但是它不吃生食,前段時間我不是在申府待了幾日么,回去時發現,它在我常去背書的湖邊抓了很多魚,全都扔在那,有些都臭了。
但我一點都不焦慮,因為它的壽命頂天了也就二十幾年,我能負責它的一生,不吃生的,那就煮熟,蒸煮烤炸,變著花樣給它做。”
陳太太喘氣的頻率緩慢了一些,眼睛里哀戚更甚。
“說到底,您的憂愁很大程度上其實是不能照顧令郎一輩子,無法確保在您和陳知縣百年之后,他還能過得很好。”
這句話說到了陳太太的心坎里,那些強撐著的眼淚一下滾了出來。
如果她能照顧兒子一生,哪里需要執著于官家女,哪里需要舔著臉,四處受人白眼。
她何嘗不知道那些太太們背后是怎么說她的,可為了兒子,她顧不得那么多。
她揉著胸口:“你既然知道我的苦楚,應該能體諒我,如果可以,誰不想做個面慈心慈的人?可我沒有辦法啊,我沒法照顧楠哥兒一生,必須得給他尋個倚靠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