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海潮帶不走的,是名字,是回憶,是歸來的信箋。」
「命運未盡之處,便是歸途未完的海岸。」
歸鄉者故園的木門被人猛地推開,厚重的門板發出沉悶一聲巨響,像被某種久違的重量撞開。
“啊?原來我不是第一個啊?”
伴隨如雷鳴般的嗓音,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擠進酒吧。
他背著那柄如門板般的戰斧,肩寬如舵樓,整個人宛如一陣夾雜著咸味海風的山風,掀起門簾,也掀起滿室喧嘩的酒氣與歡愉。
“嘿,司命!”巴洛克咧嘴一笑,赤裸的手臂在燈光下泛著戰后尚未痊愈的舊傷疤,
帶著一種真正歸來者才有的沉厚,“你在這喝酒,居然不喊我?”
他幾步跨到吧臺前,粗魯地拉開高腳凳,“砰”的一聲坐下,像是一艘戰艦在港口硬生生靠岸。
“我要朗姆酒!超——大杯的!”他說著,高舉拳頭,像是下達了什么英勇無畏的命令。
冷霽挑了挑眉,眉尾微翹,唇角掛著淡笑。
她輕聲念出一句秘詭指令,一只半人高的巨型酒杯便被無形的力量托起,自酒架間緩緩升起,
穩穩落在巴洛克面前,杯中早已盛滿醇烈金黃的朗姆,杯口冒著冰霜寒氣,像一場即將展開的烈酒海戰。
巴洛克舉杯,大口暢飲,一氣喝下近半,酒液順著下巴滑落,他仰天放聲大笑:“呼——舒服多了!”
就在這股豪氣未散之際,門簾被風卷起,一串帶著咸味笑意的腳步聲自門外響起。
“風,都追不上你,巴洛克。”
伊恩走入酒館,風衣在門口呼啦啦作響,手中轉著一把新磨的彎刀,金發亂舞,神色依舊玩世不恭。
他向吧臺一揮手,眼角帶著慣有的戲謔笑意:“好久不見,司命。你這幾天跑哪去了,連我風都找不到你。”
司命懶散地斜倚著吧臺,杯中酒液反射著燈光,臉色微微蒼白,卻掩不住嘴角一抹輕笑。
他將杯子輕輕往前推了推:“我一直都在這兒,是你們幾個神出鬼沒,消失得比風還干凈。”
伊恩一笑,不置可否,拂去肩頭海風的痕跡,找了個位子坐下。
下一刻,門簾再度晃動,一陣比風更沉的靜寂隨之而來。
雷克斯緩緩踏入酒館,依舊身著那身墨色風衣,單片眼鏡斜斜覆著右眼,神情沉靜如初。
他眼中藏著深不可測的疲憊,像是剛從夢里走出來,又不得不醒來。
“我們……去處理了一些私事。”他聲音低啞,卻沉穩。
他話音剛落,冷霽正在擦拭酒杯的手一頓,抬眸看了看他,再低頭繼續動作。
“司命。”雷克斯走向他,“對了,艾莉森傳訊讓我們來這邊,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?”
司命聳了聳肩,沒多解釋:“不清楚,我也才剛知道這事。不過嘛……”
他頓了頓,目光不著痕跡地掃向門口,“艾莉森好像忘記我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一道冷靜清晰的女聲穿透空間。
簾子輕輕撥開,艾莉森邁步而入。
她依舊穿著那身整潔筆挺的軍裝,佩劍穩穩掛在腰間,腳步沉穩,眼神清冽。
她掃了眼眾人,最后落在司命身上,淡淡道:“我只是讓冷霽代傳罷了。聽說你一直窩在酒吧里,估計也不差這一句問候。”
“嘖,真是貼心啊,大副。”
司命干笑著舉杯,“我們……算是都回來了。”
他話音未落,冷霽便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,望著吧臺前這群歸來的幽影般的身影,目光中帶著一絲久違的慰藉。
她輕聲道:“好了,既然你們都到齊了。”
她從吧臺下方抽出那個熟悉的、泛著淡淡藍光的漂流瓶,輕輕放在桌上,“接下來的時間,就屬于你們的‘私密航線’了。”
說完,她轉身離開,黑色的長裙輕掃過昏黃的地板,背影被燈光拉得極長,
像是夢海盡頭那道始終亮著的歸航燈塔,為這群歷經風暴與夢魘的歸人,留出安靜的夜晚。
那只瓶子靜靜地躺在桌上,仿佛在等待,被再次打開的一刻。
眾人沉默地望向吧臺中央那枚漂流瓶。
它靜靜地立在木質吧臺上,瓶身泛著微弱的藍光,仿佛尚帶著夢海的潮濕與寒意。
艾莉森緩緩伸出手,拾起那枚瓶身泛舊的玻璃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