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曼早已呆若木雞,他的雙腿在顫抖,腳下的權杖轟然滑落,撞擊地磚發出沉悶一響。
他張了張嘴,唇色泛白,顫聲吐出兩個字:
“叛……亂?”
此時,艾爾弗雷德邁步走至他面前,聲音低沉如潮,語氣卻冷冽如刀鋒:
“叛亂?”他緩緩重復,“當你們把我們當成牲畜,成批送入夢之海,作為沉眠者的籌碼時……你還在妄談忠誠?”
海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,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不住發顫,像想撐起那副漸漸崩塌的軀體,卻無從著力。
艾莉森雙手負后,步步逼近,聲音平靜而鋒利:“別急著下結論,海曼閣下。”
她眼神如寒星冷冽,落在他那張權欲斑駁的老臉上。
“我們只是,接管了那些——你們早已褻瀆的榮譽。”
海曼終于支持不住,跪坐在地,而唯一還勉強站著的,是他一手提拔的副官——愛德華。
那人不急不緩走出人群,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,露出一抹禮貌而疏離的微笑。
“我說過吧,”他的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聊一杯未兌水的朗姆,“我從來不是你們那一派的。”
海曼睜大雙眼,望著這個他一度最信任的下屬,眼神像在溺水,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卻連氣力都沒有。
“好了,愛德華,夠了。”艾莉森走到他身旁,語氣溫柔得像是安撫,卻冰冷如同判決。
“我們先講私事,再處理公事,不是嗎?”
她轉身,直面海曼,聲音低而有力,如刀鋒割開謊言的血肉:
“血鯨海戰的真相,我已經全部知道。”她頓了頓,緩緩走近他耳旁,
“那些偽造的戰報,那些被你們拋棄的前線士兵,那些從來沒有送達的撫恤金……還有那些,被你們塞進血鯊海灣的平民海員。”
她的聲音逐漸低沉,低得像一首咒歌:
“我曾為身披你們徽章的身份而驕傲,如今,我只覺得羞恥。”
一場政變,就此悄然落幕于晨曦未至的玫瑰海峽。
幾小時后,帝國海軍高層收到來自玫瑰要塞的一份加密電文:
“海曼上將,萊諾克斯中將,埃蒙德少將,前往鯨墓號途中遭遇深潛者扣押,生死未卜。”
落款:副官·愛德華。
午后,海風轉暖,陽光終于穿透烏云,灑落在蔚藍海面。
艾莉森靜立于要塞瞭望陽臺,披風微揚。
遠方血鯊海灣波光粼粼,而那些曾高高在上的貴族——
現在正哭喊著被扔入那片他們一手養大的血鯊巨口,葬身于自己的孽海之中。
巴洛克踏著沉重步伐走來,滿身血跡與咸腥味,隨手將一塊擦拭過貴族軍服的抹布拋入海中,像是將過去也一并扔掉。
他咧嘴道:“都處理好了,大副。”
艾爾弗雷德站在她另一側,沉默許久,終于開口:
“你……為何不乘此機會,回歸海軍?帝國的艦隊仍然需要你。”
艾莉森沒有立刻回答。
她只是靜靜看著遠方海港,那些銹跡未清的戰艦依舊端坐水面,如同帝國的信仰殘骸,曾莊嚴、冷峻,卻早已空洞。
許久,她輕輕開口:
“我已經無法,再對帝國產生忠誠。”
她轉過身,望向他,眼神清明而堅定。
“現在,我只忠于我的伙伴。”
她頓了頓,輕輕一笑:
“另外……當海盜的日子,其實挺好的,不是嗎?”
艾爾弗雷德愣住,隨即無奈地苦笑,低聲道:“也許吧。”
她轉身離去,腳步堅定,不再為任何帝國而停。
“這只是開始,艾爾。”艾莉森的聲音在海風中傳來,如同戰旗在風中重燃。
“屬于我們的開始。”
艾爾弗雷德目送她背影漸遠,眼中映著海天交界的光,輕聲重復道:
“當然,這只是開始。”
“屬于我們的時代的開始。”
「海不再為王冠咆哮,而是為那些在風中掙扎的靈魂低吟。」
「血染的浪花終會退去,而真正的旗幟,將由信仰與同伴所織。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