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喲?”司命忽然笑了。
那笑意輕輕柔柔,甚至溫和得不像是在回應一場質問,
反倒像是在看一只可憐蟲,鼓起勇氣吼叫一聲后仍要逃進洞穴。
他抬眼看向王奕辰,目光輕松,卻像是一柄細而鋒的刀鋒,刺在對方每一根神經上。
“將王牌,當成耗材犧牲?”他輕聲重復,語調像在咀嚼著某種令人作嘔的提議。
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袖口,整了整衣領,仿佛準備參加一場宴會。
“你以為我真的是靠塞莉安‘打贏’每一局的嗎?”
司命抬起下巴,眼神從人群一一掠過,“我能站在這里,是因為我從來都知道,最不該打出去的牌,是最后一張。”
“那不是陪你賭命的工具。”他指向塞莉安,“那是我不準別人碰的籌碼。”
塞莉安舔了舔獠牙,優雅地站起身,拍了拍裙擺,
幽幽地笑:“哼,說得好聽。等回去,你得給我買甜酒冰糕兩份。”
王奕辰咬牙,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。
他知道,這一輪的對峙——他輸了。不是輸在立場,而是輸在“信任”這件事本身。
他始終以為,自己靠的是記憶、技巧、演說術。
但此刻,他才第一次看清:那三位秘詭師,從未把命交給運氣。
他們——只信得住自己的“牌”。
第四輪,燈光緩緩拉開。
魔偶咯咯笑著,舉起銀棒,吟唱著下一段失真的童謠。
舞臺,仍未謝幕。
“我來吧。”
那聲音沉如鐵,緩如鐘,卻在空氣中砸下一聲無可回避的落地錘音。
所有人下意識地望向聲音來源。
那是一道靜默的剪影,站在舞廳中央,身形修長,墨袍垂地,仿佛從廟宇石碑上刻下的人影忽然踏入現實。
莊夜歌。
他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,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。
但他站在那里,就像一道碑——寫著古老、不容置疑的規則。
“司命說得對。”他語氣不疾不徐,卻像冰水緩緩落入胸腔,“高階生命系,是戰斗核心。該保護。”
他的眼神掠過人群,在塞莉安身上頓了一秒,那一瞬,
血族少女原本囂張蹲坐的姿態都微微一僵,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同類般的低語。
“而我——”莊夜歌轉頭,手指緩緩抬起,“剛好,有一張可以用的命。”
話音落下,他右手掌心翻轉,露出一道沉色黑鐵指環。
指環表面刻滿細碎銘文,中間鑲嵌著一張古銅色的小牌,
牌面斑駁,正中央卻赫然烙著一把撐開的紙傘,那傘下是一行極細小的篆體字——「渡童」。
他輕聲念道:
“遺契秘詭·生命系,紙傘靈奴。”
“閻川·小渡。”
“出場。”
那聲音落下的瞬間,空氣中陡然一靜。
——然后,一道風從他身后拂起。
不是普通的風,而是一種逆流的風,帶著水汽與泥腥,如河流在倒退,如舊渡口的灰霧自忘川升起。
眾人眼前模糊一瞬。
莊夜歌掌心一翻,一抹灰白的影子便從他的指間悄然墜落,像一滴淚,落入這座被壓抑與規則纏繞的劇場深淵。
那是一個……小女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