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并非所有門都通向終點,
有些,只為歸來者而開。」
提線劇場的余震尚未平息,整個空間仿佛剛從一場浩劫中抽身而出,依舊殘留著死亡與焦灼的氣息。
墻體上的紅線紋路如血絲一般一根根剝落,像某種無法止血的傷口。
舞臺中央,那具魔偶殘骸仰面倒臥,裂開的嘴角維持著臨死前僵硬的笑意,仿佛在以最荒誕的姿態嘲笑著他們的掙扎。
眾人步出劇場通道,個個神情恍惚,步伐沉重得像從深水底爬出。
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來回回響,連喘息都帶著后知后覺的余悸。
段行舟由藤宮澄和王奕辰左右攙扶,他的臉色慘白,額角冷汗涔涔,左腿被絲線殘留的鋸痕勒得青紫。
盡管維拉以最快的速度封住了骨裂傷,但他每跨出一步,疼得如被撕裂,眉頭抽搐,眼角輕輕顫抖,卻一聲不吭。
林婉清的情況更為糟糕。她半個身子幾乎掛在魯道夫肩上,呼吸斷續如老舊風箱,
肩胛處被切開的創口仍在緩緩滲血,血跡透出她那件染污的白外套,貼肉而干,仿佛連皮膚都在破碎。
她的眼瞼微垂,神志有些恍惚,似夢非夢之間呢喃著什么。
維拉輕蹲在她身旁,指尖泛起淺淡的金輝,為她按壓脈搏,隨后眉頭緊鎖地望向司命。
“她和段行舟的身體正迅速進入衰竭,”她聲音平靜,卻掩不住眼底的焦急,
“我給他們敷了止血與緩解神經創痛的符咒,但這只是權宜之計。
如果不盡快找到安全屋,或者讓我使用高階秘詭……他們兩個恐怕熬不到下一輪挑戰。”
這番話像一柄鈍刃,割開了空氣中原本勉強維系的沉默。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司命。
他站在走廊盡頭,手指在命紋星圖上輕輕劃過,仿佛在權衡某種代價。隨后,他抬起眼,望向前方那堵黑色石墻——四扇門靜靜矗立于墻面之上。
每扇門的設計皆令人不安: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上布滿釘刺,像來自廢棄監獄的鬼影;
另一扇仿佛戲臺拱門,太陽裝飾門扉,紅漆剝落,猶如幕布背后透著血色陽光;
第三扇門似水波蕩漾,不時映出模糊人臉;
而最后一扇,則是如同血肉蠕動的有機門扉,門面覆滿脈絡,仿佛能感知每一道視線。
墻上本該給予提示的石板已經碎裂,只余一行模糊而令人心悸的字跡:
“請選擇——你們下一段的……演出。”
“這是四個副本的入口。”莊夜歌冷冷地道。
“現在不是選戲路的時候,不過幸好這里有門。”司命輕描淡寫地說。他伸了個懶腰,卻顯得格外突兀,仿佛周圍的壓迫感與他無關。
他走向第三扇門,那道仿若水鏡的通道,門面浮動著幽藍漣漪。
他低聲詠道:“夢魘低語,潮汐指引,迷失的海魂啊,歸于破碎之舟。”
咔噠——
門鎖應聲轉動,仿佛識別了某種“資格”。水鏡漣漪化為灰白迷霧,一道幽深通道緩緩打開,如一艘幽靈船的船艙自夢中現形。
“歡迎回航,持語者。”
不知是風聲、水聲,還是某個等待已久的聲音,輕聲在門后低語。
司命回頭看了眾人一眼,語氣不疾不徐:“進去吧。這扇門是安全的,它來自我的摯友的贈予。”
門如潮水輕蕩,卻分明,正吞噬一場崩潰邊緣的希望。
沒人先動。
它太不正常了。
莊夜歌第一個踏出腳步。他無需質疑,只相信直覺。
他的背影沒入霧中,就像回到了早已注定的命運航線。
維拉隨后走來,接過魯道夫懷中的林婉清:“我來。”她眼神堅定,臉色卻愈發蒼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