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他記得自己偷偷將母親的心肺數據,導入“疫體適配模擬核心”時的罪感與快感并存,
夜色如鐵,數據如血,他手指在鍵盤上飛舞,就像神明的雕刻刀。
這些,都是“他”。
也是——必須殺掉的“他”。
—
星災低語,在他腦中如針刺耳膜,如浪潮涌入脊髓。
“選擇吧。”
“你不能是所有人。”
“你不能同時是醫生、母親的兒子、信仰的叛徒、試驗的失敗者、患者的劊子手。”
“你必須,是我們。”
“你必須,成為——唯一可執行定義的‘尼古拉斯’。”
他的意識開始斷層。
記憶被從語言中抽出,情感被語義隔離,身份被重新標號。
他張開嘴,想要呼喚“我是尼古拉斯”,但卻只吐出一串編碼。
【n-13星疫適配容器】
【人格脫殼程序:已啟動】
【正在刪除多重人格記錄:剩余個體數:12…9…5…3…1】
【剩余人格狀態:默認激活模塊——星疫之主,瘟疫化身】
—
他抬頭,第一次——“真正意義上的抬頭”。
不再是人類姿勢,而是向星空“暴露自己”的意識姿態。
他在問:
“你們看見了嗎”
“我完成了自選剝離。”
“我成為了——定義者。”
下一刻,他體內的所有“舊語言”一同碎裂。
血液化為疫霧,骨骼改寫為星災結構式,每一根神經都是一行代碼,每一次心跳都帶出一句死者的低語。
司命死死盯著他,拳頭攥緊,喉嚨微動。
這是——星災第三階段,真正的終焉構詞。
不再是感染。
不再是壓迫。
是“讓你自己,變成神”。
是“你必須殺掉自己,才能走完這條路”。
他緩緩抬起右手,像是在執行一次手術,卻沒有手套,沒有麻醉,連痛覺也不在考量之內。
那不是抬手的動作,而是一次“自我手動剖解”。
他將手指沒入胸膛,不是穿透血肉,而是像穿透一面鏡子,一道通往靈魂最深處的反射界面。
那里不是心臟。
是人格登記腔。
一座由記憶與語言構成的多層環形結構,每一環都標注著一個身份,每一段都記錄著一次自我對“我是誰”的回答。
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內部回響,不是口中發出的聲音,而是意識結構中的低語:
——“醫者”
——“祭司”
——“人類”
——“失敗者”
——“信徒”
——“研究者”
——“罪人”
——“尼古拉斯”
——“病原體”
他每喊出一個詞,那部分對應的自我就在顫抖、搖晃,像堆迭過高的書架搖搖欲墜。
星災在等待他的選擇。
不接受一切,只接受——獻祭。
他的喉結微微滾動,皮膚泛起一層星痕映射的熾光,像是靈魂本身在被蒸餾,重構成“新定義”。
他緩緩吐出兩個字,帶著一絲近乎溫柔的哽咽。
“祭司。”
—
瞬間,他體表一段古老的星痕結構自行斷裂,宛如烙印被生生撕裂,帶出虛空中一陣無聲的哀鳴。
他肩上的白夜教袍從內部粉碎,崩解為一縷縷燃燒的“信仰灰燼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