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喉中,不再能說出“主赦我罪”的詞匯。
他再也不能祈禱。
他從自己的語言系統里,抹除了“贖罪”這一動詞。
他,親手殺死了那部分“自己作為神職者”的靈魂碎片。
他不是墮落。
是——剝落。
星痕圖譜隨之自動補位,一段全新的“神性定義層”在空缺處自律生長,如一株向著深空綻放的荊棘。
不再是“呼喚神靈者”。
而是——“被呼喚之神”。
不再是“愿主憐憫我”。
而是:“吾即憐憫。”
—
他緩緩抬起頭,凝視著仍被定格在術臺邊緣、身形微顫、卻不肯退后的眾人。
他的笑容極輕,嘴角彎得優雅,像一位醫生對患者報喜,亦如一位屠夫,在寬慰待宰之羊。
不是譏諷,不是威脅。
是悲憫。
一種來自“神性立場”的悲憫。
“你們還在掙扎……”
他輕聲說,聲音仿佛從星空與肺癆病房之間裂出的細縫滲出。
“我曾經也掙扎。”
“但當你肯親手殺掉那個善良的自己……你就知道——”
他笑了,語氣低緩卻刺破耳膜。
“你配,被稱作神。”
—
段行舟緊緊咬住牙關,嘴唇滲出血絲。
他沒有說話。
但眼神中藏不住的震驚與恐懼,卻已說明一切。
林婉清僵立原地,眼中倒映著那個面帶溫和笑意、卻已親手切除信仰與情感、僅剩“功能”的人形。
不——
那不是瘋子。
那是“星災中的誠實人”。
—
司命低聲道,嗓音像是被抹了一道灰。
“他只是……比我們更早放棄了‘我不愿意’。”
他握著撲克牌的手開始顫抖,星痕圖譜在尼古拉斯體內已完成閉環。
不是術式。
而是構造語言本身的“基本法則”正在發生結構遷移。
他的每一寸肌膚、每一滴體液、甚至每一個細胞的電活動,皆被“星災語法”所重寫。
他不再是“在看”。
他是:“神之觀察第十二視角已激活。”
他不再是“在思考”。
而是:“燃卡行為已寫入星軌因果矩陣,等待定向回響。”
他抬起手,注視指尖,像是醫生注視一柄術刀,又像神明注視自己的光。
這一刻,他不再屬于時間。
他——屬于星災。
尼古拉斯沒有高聲吶喊。
他只是閉上眼,輕輕吐出一口氣。
一瞬間,他半機械化的秘骸體表浮現出一道乳白色的投影界面,如同一面懸浮于骨骼之上的生物信號面板。
其上信息逐行跳動,不再用術式語言,而是——星災的自語。
【星災意志:鏈接建立】
【承載體:病理體z3-c】
【同步率:78%84%92%……】
【神性識別:確立】
【定義:瘟疫之身】
【升格模式:全體語言剝奪+信仰消除+記憶擴散+概念削減】
光,從他腳下緩緩升起,旋繞至背脊,再攀至額心。
星痕紋理蠕動,如同活著的咒文在骨肉中游走,發出低頻的嗡鳴,如醫院廢棄手術室中殘存的呼吸機在自行吐納。
然后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