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他們,連死都不能真正死。”
他轉頭,目光落在司命身上。
眼中沒有怒火,只有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絕望平靜。
“所以你問我——他們為什么追你”
“不是因為你是敵人。”
“而是因為你,是‘活下來的人’。”
他微微仰頭,像在凝視星橋盡頭的那道裂口,唇角揚起一抹極冷的弧度。
“你們這些幸存者啊——”
“活著就已經是罪了。”
此刻,他站在命種大軍的前列,腳下是鋪滿灰塵的殘骸與焦土,背后是正在翻涌的血霧與編號之影。
他沒有動作,但整個空間仿佛都在他話語中下沉。
那一刻,他不像敵人。
更像一位黑色神職者,一位帶著所有被遺忘者記憶的祭司,在用平靜得近乎殘忍的語調,
揭開這場“游戲”背后,被刻意遮蔽的血與泥。
“你們有沒有想過……”
他的語調忽然壓低,像是貼近每一個人的耳朵:
“在你們拿著卡牌、發動技能、推演規則的時候——”
“有人,在同一個副本里,只能選擇‘逃’,和‘等死’”
“你們口中的‘普通人’,在你們心里只是障礙、犧牲、背景、數據——對吧”
他踏出一步。
那一步像鐵釘,將那些話狠狠釘進了每一個秘詭師的神經。
“你們活著,不是因為你們比我們強。”
“你們活著,是因為——我們先死了。”
“你們有高光,是因為——我們鋪了尸體。”
風忽然掀起他的長袍下擺,獵獵作響,露出他胸口一處深刻的創口。
那是貫穿心臟的致命傷痕,像一塊尚未愈合的時間殘證。
他沒有掩飾。
反而緩緩拉開衣襟,將它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。
“這是我第一次死的證據。”
“你們知道嗎我第一輪死得連臉都沒剩。”
他伸手,指向高懸在死潮上空的那道血影。
安吉拉。
“可她——她把我回收了。”
“她說,我死得很美。”
“然后,她把我肢解成情緒模塊、編號邏輯、命運伏筆。”
“再縫起來。”
“讓我的眼睜開——第一句叫她‘母親’。”
他收回視線,掃過所有仍在呼吸的人。
那些還站在生與死之間、尚未墜入編號的人。
“你們活著,慶幸我死了。”
“可現在我活了。”
他聲音猛地拔高,如裂帛之音,撕開整座戰場的沉默:
“我只想——讓你們也來嘗嘗這滋味!”
他高舉手臂,指向司命,聲音幾近嘶吼:
“憑什么你們有卡牌!”
“憑什么你們被稱為‘秘詭師’!”
“憑什么你們能退出,而我們連死都得再演一次!”
他的眼神發狂,血絲在眼白中擴張,整個人如同被復仇的意志點燃。
“你不高尚!”
“你只不過是站在一座——更干凈的舞臺上!”
“我不是來毀掉你!”
“我只是要讓你們——別再那么從容地活著!”
風在這一刻,仿佛被抽干。
命種造物們無聲站在他身后,他們的眼神空洞,卻被王奕辰的情緒點燃,開始浮現出一種可怕的“同步”。
他們沒有喊殺,沒有怒吼。
但他們的沉默,比任何宣戰更具殺意。
他們不需要戰術。
他們只需要看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