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誰也不知道打碎她之后,鏡子里走出來的那一個,到底會是誰。
她只是輕輕靠在墻角,閉上眼。
鏡子中有一個艾莉森也閉上了眼,仿佛在同她一同回憶。
那夜海風呼嘯,海港在焚燒的光中劇烈地閃動著警鈴的紅——
——她還記得那場背叛的起點。
火,是藍色的。
那夜的海港,沒有硝煙,也沒有喊殺,只有光在跳舞——扭曲、斷裂、反復自燃的光。
仿佛整個港灣被放進了一個巨大的鏡子里,每一道火焰都帶著另一個影子的回響。
而這,就是她的鏡像戰術。
她從不諱言自己是個不合格的軍人。
她抗命、越級,擅自調度艦隊,甚至私自激活高階世界系卡牌。
她是“帝國海魂學院”最刺眼的“叛徒光芒”,更是“血鯨海戰”之后第一個敢在帝國面前公開反抗“權威”的軍官。
但她從未背叛自己的信條。
那晚,她得知——帝國海軍第七分艦隊將在午夜對港灣區進行“清除行動”。
理由是“非法藏匿潛在星災傳染者”、“存在軍屬組織秘密聚會行為”、“不當散布命紋理論”。
實則是——這些人,都是她在舊日艦隊中結下的老部下與他們的家屬。
她沒有猶豫。
她直接駕駛“末日玫瑰號”的秘詭艦隊,以鏡像領域投影出九艘偽艦,從三個方向切入港口。
每一艘鏡像艦的火力、艦橋通訊、涂裝標號都完全按照她記憶中的樣式復刻,甚至每一道“煙霧掩護”都模擬得如實如真。
港區陷入混亂。
七分艦隊指揮官一度誤判敵艦數量為“十五艘以上”,并下令后撤。
這個判斷為她爭取了整整十八分鐘的轉移時間。
而她——在那十八分鐘內,親自背起了一名老兵的遺孀,護送了最后一批孩子登船。
她走在燃燒中的幻象與真實之間,像個在夢中不肯醒來的守夜人。
“你不該來的,艾莉森。”
她還記得,有一位艦隊長官用遠程頻道對她怒吼。
“你知道你已經被定罪了——這是官方行動!你知道你在挑戰什么”
她回了一句:
“我當然知道我在挑戰誰。”
“我在挑戰那個早就被遺忘的誓言——‘我們的命紋,不該分貴賤;我們的戰艦,不該只為王室出航。’”
她的聲音通過頻道傳到帝國每一艘艦橋,也傳到了當時正躲在海灣下水道中的一位小女孩耳中。
那孩子后來說,那是她第一次相信“真正的軍人會為了無名者死戰”。
但她也知道,這種“信仰”是危險的。
當你給予人民希望時,你也給予了敵人理由。
就在她扶著最后一位老兵上船的那一刻——
她的肩膀突然被什么東西刺穿了。
不是劍,也不是箭。
而是——一根紅白編織的修女針。
那一瞬間,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,周圍的幾個“普通女性平民”便一齊揭下頭巾。
那是她見過的臉。
她曾在圣審判所的裁定圖譜里見過——這是“繁育圣母教團”的高階修女身份紋章。
這些修女,終生閉口,誓言“以血洗罪”,從不走出神殿一步。
但她們那天就在這里。
她們撕開自己偽裝的平民皮膚,高喊著“愿主之母接引你的靈魂”,
然后同時揮出短刃、毒針、圣火粉。
“為了梅黛絲殿下!”
她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,嘴角居然笑了笑。
她知道梅黛絲不需要她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