亞瑟刻意制造的空白,精準地掐住了奧利昂的心性——他天性不擅等待沉默,他需要填滿每一個空白。
果然,片刻后,奧利昂開口,低聲冷笑:
“我厭倦這些廢物了。”
“今晚的舞池,那些貴族,那個可笑的司命——他每次出現都像一具披著詩與預言的尸體,搖晃著來跟我們講什么‘道義’。”
他的手重重放下酒瓶,酒水微微濺起。
他眼中的光芒愈發逼近野性:
“他以為他是誰一個寫報紙的,就能左右王都”
亞瑟沒有作聲,只靜靜聽著。他早已料到,今晚的談話會從這里開場。
他輕聲道:
“他不是貴族。”
“他是霧。”
他的語調低沉而緩慢,像是一段被古老誓言封存的詩句:
“霧,會沾上血,也會遮住太陽。”
奧利昂眉頭微挑,像被撩撥的弓弦:
“你是說要驅霧”
“用什么劍還是……命令”
亞瑟不答,而是輕舉茶盞,微微嗅了一口。
瓷器邊緣觸唇的那一刻,他輕聲說道:
“也許……可以試一點火。”
他的目光不看王儲,只看茶盞。話語中沒有明言,卻已經投下一個足以點燃一座城的引子。
奧利昂的聲音低了下去,咬字卻更加清晰:
“你是在暗示什么”
亞瑟終于抬眼,神色溫和:
“殿下才是未來的王。”
他頓了頓,微笑:
“我怎么敢——猜呢”
那句“我怎么敢猜”,像一把從權力陰影中遞出的利刃,包著絲絨,卻鋒銳依舊。
奧利昂盯著他,眼中風暴翻涌。他忽然起身,動作如野獸掀桌般迅捷:
“我早就知道該怎么做了。”
“血族平民他們怕流血那我就讓他們見識什么叫真正的代價。”
亞瑟仍坐著,只微微點頭,如同一位安靜記錄命運的抄寫者,靜待卷軸落筆。
奧利昂喘了一口氣,忽而低語:
“一個司命,一只血族寵物,還有他們背后的那張卡牌……是時候翻牌了。”
亞瑟輕聲附和:
“是的。”
“牌桌要翻,才有人能洗牌。”
屋頂的鐵燈輕輕一晃,光線暗了一寸,不知是風動,還是命紋悸動。
奧利昂靜默兩秒,然后冷聲道:
“我不能動用我的秘衛。”
“他們……不適合在王都出手。”
他的手貼上桌面,指骨繃緊:
“我要維多莉安協助我。”
他看向亞瑟,目光驟冷:
“我想……我的弟弟,你和你妹妹,會表現出對我的忠誠,是吧”
“你們能嗎”
亞瑟笑了。
那笑并不愉悅,甚至不帶溫度。
它像一塊鏡子被反向翻折,在照出笑意的同時,也暴露了另一個面——冰冷、透明、反光到近乎虛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