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為:【緘息之鎖】。
一旦佩戴,命紋無法點燃,星圖自動封閉,所有語調失去咒力承載,秘詭詞條被凍結至死。
它是一件專門為“命運系書寫者”準備的工具。
不是用來困住身體。
是用來沉默思想。
而司命——沒有抗拒。
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鎖扣合攏在自己腕上,像看著命運替他自己蓋上了最后一枚印章。
他沒有掙扎。
沒有反抗。
就像他筆下的所有人物——從未逃避自己的命運。
—
報社之外,宣告已開始。
教會執行官手持法杖高聲宣讀,言辭中充滿冷決而神圣的慣性儀式感:
“命紋異端,晨星報社主編,司命,正式認罪。”
“依據《圣火法案》第九條,現押送往第十三靜島。”
鐘聲在晨霧中響起,傳遍整座霧都,帶著某種壓倒性的秩序感,敲打每一座夢燈塔頂的信仰。
人群中,有人默默低頭,有人靜靜落淚。
然后,耳語便在城市角落傳開——
“夢燈……低頭了。”
“晨星……熄滅了。”
—
但在報社內。
在那道光墻褪去之后,梅黛絲卻突然蹙眉,腳步一滯。
她看著司命的眼睛——那雙她以為應該沉默、應當驚懼、應當悔恨的眼睛。
可他眼里,既無驚恐,也無憤怒。
只有笑。
一種近乎勝利者、戲劇完成者的淡然。
她忽然意識到,某種可怕的劇本,也許從頭到尾都不是她掌控的。
她低聲,像在自問,又像是揭穿:
“你……是故意的”
—
司命沒有否認。
他只是淡淡一笑,轉頭望向窗外。
晨光終于穿透霧層,第一縷光照落在命紋殘頁上,也照在他被緘鎖的手上。
他的聲音溫和,如夜課前最后一頁講義:
“霧都嘛。”
“有些字,是要走進深處,才能讀懂的。”
他頓了頓,微微歪頭,語調中帶上一絲近乎惡意的輕慢,像一個劇作家在最后給演員一個艱難的長鏡頭:
“何況——”
“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我‘被封命’的樣子嗎”
他緩緩舉起手,那只戴著【緘息之鎖】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動,像向她敬了一禮,又像在為這場戲落下最后的帷幕。
他低聲道:
“好。”
“那你記好了。”
他抬眸,眼神如刀鋒鋒寒,微笑依舊:
“現在——輪到你寫了。”
晨光破曉,晨星沉寂。
霧都西城碎橋角,碼頭邊的舊瞭望塔樓上,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正佇立在破裂欄桿前。
她未蒙面,猩紅發絲在風中游動,露出那雙審視世界的眼。沒人敢靠近她。
連風,在繞塔轉了三圈后,也選擇從下方溜走。
她的肩頭,一只血族侍鳥緩緩收起翅羽,跳下石欄,瞬息化作一道漆黑羽影,穿越晨光與霧幕,消失于東方天際之上。
少女目光凝視著晨星報社的方向,良久未語。她沒有憤怒、沒有焦灼,
神情平靜得近乎冷漠,仿佛在等一個劇終,又像是在翻一頁已知結局的詩。
半晌,她吐出一句輕聲低語,似在自言自語,又似在向整個城市拋下一句諷刺:
“……真燒了啊。”
她語氣不帶起伏,只有一絲幾不可查的玩味,如薄刃掠過酒面。
她輕輕側首,唇角輕勾,像是在對誰落空的判斷表示諷刺的敬意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