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應知道這件事不能查,一查就露餡。
不過他也不擔心自己的性命,絕對死不了。
頂多被外放貶謫幾年,只要呂相爺他們不倒,自己遲早有機會回來當京官。
在秦應看來,宋煊此時說這話,足以表明他不懂官場。
熱水來了之后,宋煊再燙茶具。
揮揮手讓王保守在門外。
秦應瞧著宋煊如此粗曠的泡茶,眉頭皺起。
他是看不起本官,所以才會這樣嗎
宋煊倒了兩杯后:
“我喜歡這樣喝茶,咱們二人又無仇無怨,頂多是立場不同,沒必要用這種小事羞辱你的。”
秦應心中一驚,因為他發現宋煊很敏銳的就捕捉到了自己的想法。
此子絕不是魯莽之輩。
更加不是一個只會寫文章就能連中三元的書呆子。
秦應瞇了瞇眼睛:
“宋知縣像是能猜透人心,難道猜不透官場的規矩嗎”
“哦”
宋煊放下手中的茶壺:
“你也知道我岳父是武將,我初入官場,倒是不是很懂什么官場規矩,還望秦通判能夠指點一二。”
“辦案不是你這么辦的。”
秦應能做到開封府通判的位置,自是經驗豐富。
宋煊靠在椅子上:“愿聞其詳。”
“第一便是拖字訣。”
秦應也靠在椅子上,對于自己缺少的官帽毫不在意:
“涉及權貴皇親宗室以及官員的案子,自是要做到故意拖延,逼原告撤訴或者和解。”
“你初入官場,可是不清楚這些人背后都藏著什么人。”
“你把他給得罪了,就給自己無形當中找了許多敵人。”
“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,就能給你背后捅刀子。”
“裝聾作啞才是保命法則!”
茶壺里的水汽裊裊升起。
很快就消失不見。
但是翻騰的熱氣,卻是停留在二人的面前。
連空氣的溫度都高了些。
開封府通判秦應瞧著宋煊如此神色,又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:
“第二呢,便是不翻舊案,前任官員判的冤案,后任絕不能平反,否則得罪的便是一群人。”
“第三,便是不擋財路,即使你是清官,也不能斷了同僚的財路,否則必會遭到排擠,不是誰都有你宋十二這番賺錢的手段的。”
秦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:
“瞧瞧你用的這套瓷器,廉價不堪。”
“寧愿大把的錢撒出去請一幫臭黑狗去正店吃飯,也不想著對自己好些,這官當的有什么意思呢”
宋煊聽著秦應這三條,倒是覺得他說的不是很正確。
此時還妄圖污染自己,他當即點點頭:
“秦通判如此通透,想必在東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宅子吧”
秦應瞥了宋煊一眼,沒言語。
“不會吧,你幫人做事不求錢不求利,到底求什么”
面對宋煊的追問,秦應放下手中的茶杯:
“宋知縣,你要懂得,官場之道最重要的便是和光同塵!”
“和光同塵”
宋煊一時間覺得有些恍惚。
“大娘娘有言,水至清則無魚,人至察則無徒。”
宋煊聽著秦應引用“名人名言”,不過是在宣揚渾濁才是常態。
事實,如今大宋的官場也正是如此。
雖說律法如刀,但握刀的永遠是人。
是人,那自由量裁的范圍就很寬廣了!
“你這么上躥下跳當官,如何能當的長久”
“對,你宋煊是大宋立國以來,最年輕的連中三元的大宋狀元郎。”
“可那又怎么樣呢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