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,葺好了整個小屋之后,小荷沐浴更衣,定點開始挑燈夜讀。
她識字實在是少,一本書根本認不識幾個字。
但凡能讀懂一點吧,也不至于一點也讀不懂。
她心里思考著,該找個人教教她,不然她一個人這么悟,悟到猴年馬月啊。
她心里冒出個人影,偷偷準過臉看向那人,又極速地別過頭來。
不行不行,不能找陛下,陛下金尊玉貴,怎能教她這樣的下等奴隸?
但不知為何,她總覺得心里毛毛的,她再度轉過身,她忽而察覺到陛下那雙幽深的眸子,正一瞬不瞬、意味深長地盯著她。
在她察覺之際,陛下又像是不好意思一般,轉過了身。
小荷:“?”
她做錯了什么嗎?
還是……還是陛下有什么難言之隱,在焦慮什么?
帶著這樣的疑惑,她進入了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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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前幾次一樣,她又看到了洛京之景。
這一次,是在武安侯府的一個院子里。
春風拂柳,月下影子顫巍巍的,小丫頭們守在院子里,聽著里面的喊聲,膽戰心驚地隨時候命。
這一晚上,叫了整整八次水。
第二日一早,莊雨眠起床,感覺到渾身仿佛被拆了骨頭一般的軟綿。
熾熱的大掌,正在輕柔地揉按著她平坦的小腹。
她想起昨晚之事,不由紅了臉,“世子爺……”
“嗯?”武安侯世子田敬先鼻音一哼,一股撩人的味道。
他樣貌平凡,可在他平凡的外表下,只有莊雨眠知曉,他到底有多少沖天的體力。
“別按了,不舒服。”莊雨眠扭了扭。
“別動。”田敬先按住她身下那高高墊起的枕頭。
莊雨眠無法,只好乖乖不動。
“世子爺,什么時候,才能帶小女去見家人?”莊雨眠啞著嗓子問道。
她的嗓子啞了不少時日了,都是喊啞的。
最初心里的羞憤已經不在了,她有點習慣了這樣的日子。
莊雨眠本來以為,撈莊家人對于田敬先來說,并不困難。沒想到實際操作起來,確實困難重重。
莊家人這些年來,跟著顧貴妃和大皇子站隊站得太深了,要一下子脫離出來,并不容易。
即使田敬先是如今陛下寵妃田淑妃的親侄子,即使如今田淑妃與三皇子把持大權,他們都寧愿把莊家人就此按死,而非費力撈出來。
這太不劃算。
“今日,就去見。”田敬先沉沉道。
莊雨眠眼睛一亮,“多謝。”
田敬先湊近了莊雨眠的耳廓,“夫人,你若同我睡一日,我便撈一個,可好?”
莊雨眠的耳廓登時蒸熟了,她三族上下,可有九百多人啊……
“要……要撈三年多么?”她小小聲問。
田敬先手指劃過她的側臉,仿佛毒蛇的親吻,“可以先打個欠條。”
莊雨眠悶悶點頭。
她很想要一碗避子藥,可她不敢開口,闔家上下的命,都捏在田敬先手中。
………………
一下馬車,莊雨眠就飛奔去了天牢。
“爹!娘!”她淚流滿面。
天牢之中,莊太傅與莊夫人關押在同一牢獄之中,其他人則按照官職、親緣關押至其他牢房中。
牢獄之中已經被田敬先打理過了,莊家人過得并不難捱。
饒是如此,莊家人的狀態也不容樂觀。莊太傅短短時日,花白了頭發,原本嚴刑拷打的腿腳,跛得越發厲害了。
莊夫人身上的傷雖有處理,可還是發了炎,好不容易掙扎著,才能去握住莊雨眠的手。
“雨眠,雨眠!”
其他牢房的人亦聽到了,紛紛湊了過來,“雨眠怎么來了?”
“雨眠,救救我們!”
唯獨莊夫人察覺到女兒身形有些怪異,便小聲問道,“雨眠,你的腿怎么了?”
怎么一瘸一拐的?
莊雨眠耳廓一紅,微微閉攏了下,還是疼。
“雨眠,是誰帶你來的?”莊太傅肅著面,問道。
他盤腿坐在牢中,背脊挺直,仿佛還是那個朝中名宿。
莊雨眠沉吟不語,她不敢說。
就在此時,天牢外面的天光中,走進一個人,那人手拄手杖,一瘸一拐地進了來。
他瘦削的臉上,掛上了陰鷙的笑意,“正是在下,在下田敬先,拜見岳父岳母大人。”
牢房里,所有的聲音一瞬間安靜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