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景隆豎起大拇指笑道,“靈牙舍利沒來之前,還有人跟本公說,燕王會不會隨便在哪找塊骨頭糊弄我?哈哈哈!”
張玉面皮抖了三抖,心中暗罵,“你丫真想的出來!我們王爺是不想交,可北平布政使司還有欽差,直接住在靈光寺里,眼睜睜的盯著吧這玩意找出來的!”
“其實!”
他躊躇一下,又道,“此事頗多民怨!”
“哦?”李景隆意外道,“此言何意?”
“聽聞北平城中有佛祖靈牙舍利,北平百姓們家家戶戶焚香祈禱,甚至有官紳組織,拿了不少銀子出來要重修靈光寺!”
張玉笑道,“待聽聞北平的佛祖舍利要送到甘州來!若不是大兵壓著,差點就鬧出民變了!布政使司衙門,天天晚上讓人家潑大糞。”
“一群老太太整日在衙門口罵街,出來那天,也是上前百姓攔著。衙門的本地衙役差官,根本就不管。最后是燕山衛都出動了,才把舍利送出來!”
說到此處,他壓低聲音,“您瞧見那些和尚沒有?”
“嗯!”
李景隆看過進去,護送佛祖舍利法轎的數百僧人,正盤膝而坐,口中誦經。
“非要跟來,不讓..就他媽自焚!”
張玉低聲道,“您是沒瞧見那架勢,直接往油缸里跳,然后就往當兵的手里的火把上沖!”說著,他忽的一笑,“差點沒把朝廷派去的欽差嚇死!”
“那這么說,我李景隆的名聲在北平是臭大街了?”
李景隆無所謂的攤手,“人人喊打?”
“呃...”
張玉笑笑,算是默認。
就這時,李景隆忽又瞥見,僧人之中一名好似領頭一般的五旬僧人,緩步朝他走來。
跟別的僧人不大一樣,這名僧人頷下蓄著茂密的長須,好似就是胡子上長了半張臉,身材高大肩膀很寬,一雙眼睛格外明亮,炯炯有神。
“貧僧靈光寺主持座下,大弟子法源見過曹國公!”
忽的,李景隆覺得對方的眼睛,好在哪里見過一般,但就是想不起來。
“大和尚不必多禮!”李景隆矜持的點點頭,“爾等來甘州,是要侍奉于佛前?”
“正是!”
法源低聲道,“既然北平留不住,貧僧等也只好來甘州。還望曹國公日后,寬容則個!”
“那好說!”
李景隆點頭,“正好寺建成了還沒和尚呢!”
說著,他盯著法源,“咱倆是不是見過?”
法源抬頭,目光清澈如水,“公爺天潢貴胄,貧僧空門之人,如何能見過?”
“但是你身上,有種本公很熟悉的感覺!”
李景隆再次打量對方,“而且,本公覺得你,很不簡單!”
“如此說來,就是緣分了!”法源一笑。
而后對著李景隆施禮之后,轉身而去。
“這些和尚都各色!”
張玉在旁道,“您抬抬手,給他們幾塊地,養著就是了!”
李景隆瞇著眼睛望向那些僧人,沒有回話。
夜,早已深沉。
可甘州城內依舊沸騰。
無他,佛祖舍利入城,滿街都是焚香祈禱之聲。
咚咚咚
一片木魚聲中,法源和尚轉身,進了曹國公命人給他們臨時準備的院落。
而后吱的一聲,掩蓋住房門。
“被他看出來了?”
法源和尚看著墻上的銅鏡,微微一笑。
而后伸手,竟然把臉上的胡子給摘了下來,露出一張清瘦的臉來。
“你沒那么聰明吧?”
他戲謔一笑,而后又自言自語道,“肅鎮離著山西陜西都近,屠龍之策,還是由貧僧親自操刀為好!”
說著,他突然瞇起眼睛,瞳孔之中殺氣四溢。
“先隱忍數年,找機會先殺朱樉再亡朱棡.....”
“至于你曹國公李景隆...”
“哼!
”以朱洪武之猜忌暴虐之性,還能容你多少年?”
而后,他又是輕笑,抬起下巴。
“以前我是道衍,現在我是法源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