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陽觀后山,有一處望仙亭,彼時,亭子里站了一男一女,正是榮家少主榮嬛萱和她的護法長老柳霄。
柳霄不過四十出頭,面容卻像是已經到了年過花甲,此時正皺著眉規勸榮嬛萱離開。
“少主,君子不立危墻之下,家主既然傳音,您應該立即回族。”柳霄垂眸看著她黑色衣袍繡著的暗金符紋,語氣透著無奈。
榮嬛萱轉過身來,看著他冷冷地道:“家主讓我回轉,便是讓我避讓那女子,怎地,我堂堂榮家少主,已經到了規避一個尋常女子的地步了?柳長老是瞧不上我么?”
她的語氣,仿佛透著徹骨的寒意。
柳霄抬頭,和她對視著。
眼前的少女無疑是美麗的,她有一雙細長的丹鳳眼,眼尾上翹,眼仁深邃,雙眉斜飛入鬢,瓊鼻挺拔,紅唇如血,而她的雙眉間,畫了一朵血紅的火焰,使得她多了幾分凜然和不可侵犯的威嚴。
柳霄驚覺自己冒犯了,又垂下眸子,眼睛余光看著她那身裁剪得體的黑色長袍,在微風中翻飛,掀起袍角或明或暗的繡紋。
從什么時候開始,少主只穿黑色長袍了,好像是從那些壞消息傳開后?
而少主的氣息,也像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,變得有些陰沉冷冽,但整個人也更具威嚴,她變得成熟,仿佛有了身為少主的擔當,可也不太聽話,戾氣也大。
“屬下不敢。”柳霄退后一步,拱手拜了拜,道:“可是,凌虛長老隕落了。”
榮嬛萱瞳孔微縮,越發的發黑,眼底深處有一瞬的驚疑和不甘閃過。
能將一個筑基境的道長給打隕落,得有多強,那修為是不是早已超過筑基強者,靈力和天賦都已是佼佼者之輩?
榮嬛萱想到這一點,那張冷艷的臉呈現的不是為凌虛隕落而惋惜,而是不甘和不忿,更多的是嫉妒。
前有國師的弟子,被譽為第一天才,被國師悉心教導,小小年紀就筑基,現在又有一個不知哪里來的孤魂野鬼,憑著一副殘破身體都能弄死一個筑基強者,反觀自己呢?
明明她天賦都極好,且在修煉中從未懶怠過,是整個榮家的第一人,可結果呢,筑基不成反傷道基,多年修為險些一朝散盡,若非家主當機立斷,只怕她早已倒退到連榮家的門外弟子都不如。
所有人都說她不該急于求成,可她是為了誰,不就是為了榮家,想要將榮家的地位給排上去,哪怕排在豐家面前也好啊!
老天也是真不公平,這世間多她一個天才怎么了?
榮嬛萱面容有些扭曲,柳霄不經意地看到,心中微沉,驀地生出一絲兔死狐悲的蒼涼來。
如此涼薄之人,真得值得他們輔助嗎?
不,他們都是立了契的,背叛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