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家是讀書人,年紀比我還小一歲,長相俊俏,哪里能看得上我這種七八年沒嫁出去的老姑娘呢。”
“可接觸下來,他非但沒嫌棄,反倒經常夸我能干,夸我心善,我發覺他不在意這些,他和媒婆介紹過來的人不一樣,我才敢大著膽子靠近。”
扶箬和張二姐一樣席地而坐,認真聽她傾訴。
“他說他父母雙亡,沒有住處沒有銀錢,我不介意這些,銀錢我能掙,他生的那樣好看,我愿意的。”
“可他今日這一出,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……”
張二娘哭得哽咽,扶箬輕輕拍了拍她后背。
“情之一字,重在意,妙在緣。”
“你又怎知他不是一早就鐘情于你呢?”
扶箬這話落地,張二娘哭聲止住。
“不過,二娘,你真的了解馮鸞嗎?”
“今日他瞞你家財,明日又會瞞你什么?”
張二娘頓住,她雖然熱心腸老好人,但不傻,不然餛飩鋪子開不起來。
“是啊,他還瞞著我什么呢?”
張二娘不哭了,扶箬將人拉起來。
“張申也在找你,我們先回家吧,其他事回去之后再商討。”
張二娘點點頭:“也是,又讓三弟擔心了。”
扶箬一路邊走邊聊家常,隨口問道:“二娘還有個小妹?”
“是,小妹已出嫁三四年了。”
“那小妹今年豈不是也年近雙十?”
張二娘:“十九。”
“她都十九了,三弟今年二十有一了,尋常這個年紀的男子早該成婚了。”
“唉,要不是遲遲找不到人家,三弟也不會一直拖著。”
她們回到家中不久,張申也從外面回來。
馮鸞不知道和張二娘解釋了什么,兩人關著房門聊了近一個時辰。
扶箬想探聽,連著兩次被阻攔。
最后只能試圖從張二娘那打探些消息。
但毫無收獲。
不過張二娘還是將婚事推遲了。
下午的時候,張二娘看著滿院子東西嫌擠得慌。
讓張申把東西先抬一半,放置在隔壁鄰居家中的空房里。
馮鸞想要幫忙,張二娘也沒說同不同意,他便主動在小舅子面前表現,替張申把活全干了。
眼見東西被送到隔壁一半,張二娘也不準備白占人家地方。
她找到扶箬:“扶妹子,你瞧著面善,這事兒只得你來。”
“什么事?”扶箬好奇。
張二娘遞給她一個蓋著花布的籃子,里面放了兩吊錢還有不少花餑餑。
“你送去隔壁錢二奶奶家,她年紀大了,腦子糊涂,容易記憶混亂,所以不怎么喜歡見人。”
“你把東西放下走就成,她要是說些糊涂話,你就當沒聽到。”
扶箬拎著籃子,去了隔壁。
和張二娘家差不多布局的宅子,只是院子里長了不少野草,無人打理。
扶箬一踏進屋子里,壓抑陰暗迎面撲過來。
老太太背對著她,坐在堂屋角落里。
“錢家奶奶,這是張二娘送的謝禮。”
老太太雖然年紀大,但并不耳背。
她沒回頭,蒼老衰弱的聲音像是在鋸木頭。
“你是誰?”
“你不是張家小妹。”
扶箬將東西放下:“我姓扶,是來城里投奔親戚的,在張二姐家里借宿幾日。”
老太太顫顫巍巍拄著拐杖站起來。
她滿頭銀絲,瘦弱干巴,每走一步都在打哆嗦。
扶箬都怕老太太摔在地上起不來。
她走上前想扶一把。
老太太揮手:“不用,老婆子我自己能走。”
那雙昏黃布滿胬肉的眼睛打量扶箬片刻,最后目光定定落到她腰間。
“小丫頭年紀不大,嘴里倒是沒句實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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