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們瞧,其實他什么都懂,但他不愿意去做。
市面上最常見的一種叛逆是:其實那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,只看到了眼前的一點點,便以為世界是他們想象的模樣,以為能靠自己的力量對抗。
而方星河的叛逆是無法形容的另外一種:我比你懂得更多,看得更深,理解得更透徹,我知道我對抗不了世界的底層規則,我也知道終有一天我同樣會融入進去,但在眼下,現在,我14歲,我就是要不管不顧干他娘的!
你們爽不爽,我不管,反正我要爽。
這是一種什么樣的任性?
但是換個角度講,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堅決、通透、自由、真實?
他在文章里寫:人可以做自己的神。
我原本以為這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在那里空喊口號,就如同我們年輕時也經常會有一些幼稚虛浮自以為是的幻想,我以為他也一樣,我質疑過他的文字,也懷疑過他的本心,但是現在,我終于絕對地相信了他。
他說的寫的每一句話,都發自本心,也打算那樣去做。
軼老師夸獎他誠摯,確實,雖然這種誠摯太另類太生猛,但他確實是誠摯的。
面對他時,我甚至時常會有一種被太陽灼燒的痛苦,時常感到羞愧、難以自容。
我強打精神問:你這樣子做人做事,就不擔心以后出問題嗎?
他反問我:能出什么問題?
‘那些只敢在陰暗角落里逼逼叨叨的家伙,活像一條條惡臭扭曲的蛆,我看他們一眼都嫌臟,但是蛆只是蛆,除了惡心,還能造成什么傷害?’
‘我在文章里寫得清清楚楚,真有種,帶上你的脾氣,當面來質問我!’
方星河哈哈大笑,像極了武俠里練了一身頂尖武功迫不及待要大殺四方的江湖少俠,只不過,他練的是邪功,要殺的是名門正派里的江湖耆老。
在這場批評與反批評的廝殺中,他孤身一人,卻四溢著誓要踏碎凌霄的氣勢。
在采訪的最后,方星河明確宣告——
‘為了防止這幫爛貨找各種借口掩飾他們陰暗怯懦的事實,我特意給他們準備了一個站到我面前公平開口的機會——
吉省衛視正在籌備一期特別節目,大體上是現場對話的模式,我是擂主,幾位嘉賓和現場觀眾的位置都空著,歡迎任何人報名,到時候親自批駁我、痛罵我、反擊我,叫全國觀眾都看到你們的英姿。
想蹭我的熱度賺錢,踩著我成名,卻連面都不敢露,以后就不要再提‘尊重’二字,你們不配。
我倒是可以親筆寫幾塊狗牌掛在你們脖子上,題字你們自選——陽痿的龜、搶屎的狗、蠕動的蛆。
喜歡哪個掛哪個,不用謝。’
……
我用了好長時間來整理這篇采訪稿,我必須得承認,有那么幾個瞬間,我感覺好痛快。
現在,我的任務完成了。
吉省衛視的節目正在加緊籌備中,我與你們一樣,接下來也只是一個觀眾。
不過我并不期待什么精彩的思維碰撞,我只想看到方星河是如何揚起手,揮出那記巴掌。
那一定更痛快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