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卻不想當天夜里,那女子便死了……死得還頗為痛苦,如此想來,若是我當時不曾阻止她自決,也許她就不至于受那些痛苦。”
“此事在我心中盤踞已久,我也緘默已久,卻成了我的心病,令我久久意難平。
于是,除了司李兩家的事之外,執印便能借朝廷之勢,報一報亡人之仇,也讓那些妄圖一手遮天的人們仔細看一看,懸天京中,也有不畏懼他們的權勢之人。”
眾人沉默。
云停卻忽然撥開竹簾,開口詢問道:“陳兄弟所言,可是那林虎父女?”
他聲音沙啞,卻平穩有力,又似有洶涌的寒氣縈繞。
這些日子以來,這是云停第一次開口說話。
陳執安頷首。
“竟真的只是陌生之人。”
鄭玄澤、陸竹君,乃至白間肅然起敬。
云停想了想,又放下竹簾,靜坐在原處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不遠處執意要親自下廚的陳水君,已經將那兩只雞燉上。
他似乎也聽到了陳執安的話,目光卻落在水池中他自己帶來的幾條金魚上。
不多時,江太平也來了院中,又帶來了七八斤美酒。
只是眾人今日難得相聚,喝得盡興了些,七八斤美酒很快便被喝完。
陳執安乃是院中東道,便知會了眾人一聲,出門買酒。
東街街口便有酒家,只是那青隼酒太過苦澀,陳執安與陳水君都喝不習慣。
于是陳執安又專程去了西城秋露居,去買那名酒【秋露白】。
到了中秋,距離冬日已然不遠。
再過些時日,秋露便要結霜,懸天京中也就沒有秋露白可喝了。
他又打了十斤酒,放入山亭玉中,又往回趕。
直至走到西城與東城交匯之處,陳執安忽然停下腳步,眉頭微微皺起。
幾次遭遇刺殺。
陳執安早已多長了幾個心眼。
神蘊時刻流轉而出,邊際周遭三十丈所在,探查其中的危險。
此時此刻,卻又有所獲。
今日并無刺客,距離陳執安隔著一條街的一處院落門口,卻有一位熟悉的身影。
陳執安皺眉幾息時間,便踏步而去,穿過一條英直街,到了東城東崖街上。
然后……他面色微微有些變化。
只見東崖街上,有一處高門大府。
朱漆大門上的鎏金狻猊鋪首銜著青銅環,印出門前兩尊風化的麒麟。
【褚門宣威】的牌匾威嚴赫赫。
兩側一對楹聯漆色如新——褚門甲胄承恩重,南海浪潮入門寒。
這里正是南海褚家在懸天京中的府邸,乃是圣人賜下。
而此時,這朱漆大門前,一隊九人身穿黑色甲胄,腰佩長刀,正圍著一座馬車牢籠。
緊接著,為首的一人,從那馬車牢籠中,拖下來一個人。
陳執安眉頭擰起……
此人竟然是那郁離軻!
這位年輕的刺客遍體鱗傷,臉上也滿是血污。
若非陳執安見過郁離軻所刺之面,如此血跡遮掩之下,只怕還認不出郁離軻來。
郁離軻竟然被抓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