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的陽光還是不錯的,積雪似是有了融化的跡象,感覺更冷了。就像是那三具尸體,在失去了呼吸之后,很快就變的僵硬。
宋言在張灝的衣服上將血跡擦拭了一遍,這才重新將長刀插進張龍的刀鞘,他手捉著下巴,眉頭緊皺,盡管拼命的思索,也完全想不出來張家和黃家為何要跟自己作對。
錢耀祖那邊還勉強能理解。
他一個小縣令,不去拜訪上官,算得上是個忌諱。
而且,錢耀祖的送親使還要經過新后縣。
可張家,黃家又是為何?
難道他們也跟女真有生意?好歹也像范家那樣嘗試著拉攏一下唄,雖然范家分支不小心被小姨子屠了,可萬一他禁不住考驗,成了呢?上來就得罪自己,對兩個家族有什么好處?
明明他手上沾染了幾萬條人命,明明在寧平都被人稱作屠夫來著,可看起來他的名頭在遼東這一塊兒還不夠響亮。總不至于是黃家和張家,在平陽府這一塊地方做土皇帝太多年,真分不清大小王了?好歹也是兩家家主,應不至于如此愚蠢吧。
這樣想著,宋言便有些可惜,屠夫的名號雖然不好聽,但真的很好用。
“把尸體帶下去,我還有用。”宋言擺了擺手。
幾個黑甲士便上前將尸體拖走,地面上的血跡,翻倒的桌子,破碎的茶具全都清理的干干凈凈,一眼望去除了稍顯空曠,沒有人會相信這里剛剛還死掉了三個人。在旁人全都離開之后,宋言這才望向劉義生:“這你都能忍?”
這可不是宋言認識的劉義生。
劉義生笑了笑:“主公之前答應雷毅,一定會除掉錢耀祖,我知曉主公心中已有對策,我這邊冒然行動許是會破壞主動的計劃。而且,現在的寧國局勢雖然混亂,但各方面終究還沒有完全撕破臉,如果我們在這時動靜太大,就會變成出頭鳥,若是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們身上,情況可能會不太妙。”
“最重要的,我只是個謀士。”
謀士只是出謀劃策,唯有主公才能做出決定。
宋言吐了口氣,對于錢耀祖他的確是有安排,錢耀祖必須死,但不是現在。
女真那邊,烏古論部落被覆滅的事情很快就會被發現。再加上送親使運送的糧草,酒水中斷,勢必會引起女真的不滿,再加上女真大極烈汗的暴虐,只怕無法容忍自己的挑釁,即便現在大雪封山,怕是也會發起對新后縣的進攻。
在雪地之中長途跋涉,縱然是女真的騎兵也會受到極為嚴重的影響。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,在新后縣打一個守城戰,或許能收割不少女真人的人頭。
在這之前,他的確是不能和錢耀祖徹底發生沖突,若是能一次拿下錢耀祖還好,若是不能徹底將錢耀祖除掉,對付女真的時候這家伙從后面來一刀,那著實是有些麻煩。
但是現在,對方已然開始動手,人也已經殺了,那計劃自然要做出一些改變。
隨意拉了一把椅子,旋即招呼劉義生也坐下,雖說劉義生平日里總是主公主公的叫著,然在宋言心里,兩人更像是朋友,畢竟劉義生可能是宋言來到這個世界之后,遇到的最對胃口的讀書人,自己坐著對方站著著實有些無趣:“以后,遇到這種人直接殺了就是,省的留在這個世界上浪費糧食。”
“你安排幾個人,將那三人的尸體送回平陽城。”
剛剛坐下的劉義生眉頭一皺:“主公,這是在故意激怒他們嗎?”
“沒錯,我就是要激怒那錢耀祖。”宋言咧開嘴巴笑了:“錢耀祖那人,沒什么本事,讀了幾本圣賢書,就以為自己是個厲害角色了,不懂軍事還要掌控府兵,這種人有著一種極為脆弱的驕傲,他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,又害怕別人戳破,最是受不得刺激。一旦憤怒,就很容易做出一些糟糕的事情。”
“再告訴他,曲明私通女真,已經在新后縣被斬殺,馬車上的貨物,已經被新后縣笑納。安排幾個嘴巴毒的,怎么損怎么說。最好能將那老東西氣吐血的那種,對了,水太涼一定要加上,殺傷力最大。”
劉義生面色古怪,讀書人最是要名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