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是更少?
慢慢的,距離更近了。
錢耀祖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,莫說是幾十了,怕是連十幾都沒有,所謂的黑點,根本就是一輛馬車。
看方向,的確是從新后縣過來的。
莫非是新后縣的縣令,終于知道來拜見上官了?不然的話,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從新后縣趕往平陽城。估摸著是被史子睿的出現給嚇壞了吧,畢竟史子睿好歹也是平陽司馬,論起品級,的確是比那宋言高出好幾個層次。
哼。
如果真是那個小縣令,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家伙,要讓這個愚蠢的小子明白,什么叫官場上的規矩。
這樣想著,就發現那馬車在距離平陽城還有幾百步的時候忽然之間停了下來,就在馬車旁邊,赫然是一座小山包一樣的存在,似是想起了什么,錢耀祖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致。
車簾掀開。
宋言的身影從馬車當中走出。
望著眼前的山包,面色冷漠,唯有一雙眸子里,透出絲絲殺意。
什么是尸山?
這就是尸山了。
天寒地凍,尸體腐爛的速度大幅降低,宋言依舊能清晰的看到尸體上破破爛爛的麻布,能看到尸體上黝黑的污垢,能看到那一具具尸體全都是皮包著骨頭……他們,是被活生生餓死的。
瞪大的眼睛,已經呈現出一片灰白。
有些人的臉上,還能看出一些渴望,對食物的渴望,似是想要在臨死之前,再吃上一口熱飯。
有些尸體的臉上,只剩下解脫,恐懼早已消散,唯有死亡方能掙脫折磨。
整個尸山,大約有兩層樓的高度,但占地面積極大,尸體橫七豎八的丟在一起,宋言看不出來這里究竟有多少尸身,五千還是一萬?
尸山內部許是溫度較高,尸體已經腐爛,隱隱間有一股股惡臭順著尸體的縫隙之間彌漫。
呵……
宋言忽地笑了下。
平陽城,當真缺少糧食嗎?
別的不說,單單只是曲明運送的那些糧食,應該就足夠平陽城的百姓吃上一段時間了吧?
而這樣的送親使,又經歷過幾次?
宋言望向平陽城的方向,即便是隔著幾百米的距離,仿佛也能看到錢耀祖那衣冠禽獸的模樣。
讀書人呢。
寧愿將珍貴的糧食拿去喂養那些喂不飽的豺狼,也不肯將糧食分給百姓。
寧愿看著上萬人活生生餓死,也要以這些尸體,墊高他往上爬的階梯。
大抵,這就是官場吧。
宋言緩緩吐了口氣,迎著寒風,沖著平陽城的方向走去。或許,寧和帝有他的考量,他要從大局著想,但是啊……他不是皇帝。
他不需要考慮那么多,他只想要……念頭通達。
連續幾日的晴天,已經讓積雪逐漸開始融化,只是這個過程甚是緩慢,一整日的時間,也只融化了一點點,到了晚上,融化成的雪水便會和剩下的積雪一起繼續凍結,是以積雪變的越來越硬。行走在上面,就像是踩踏著玻璃,嘎吱,嘎吱,咔嚓,咔嚓……
馬車并未停下,張龍緩緩催動馬匹,跟在姑爺身后。
自花憐月那一次之后無論宋言要去哪兒,明面上身邊都會有高手跟著,至于暗地里,誰也不清楚。
呼哧,呼哧,呼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