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言只是默默的跟在寧和帝的身后,不知怎地他感覺今天的寧和帝,似是有些不太對勁。
忽地,寧和帝停下了身子。
抬起腦袋,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蒼穹。
黑乎乎的,沒有一絲光。
“這天,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放晴。”
“快了吧,畢竟已經入了春,總不至于一直下雪的。”
寧和帝便呵呵的笑了:“今日,楊和同宴請你,該不會是跟房德那家伙一樣,要把閨女塞到你身邊吧?房德那老匹夫,已經把他最寵愛的小閨女接回了房府……”
宋言便有些尷尬:“自是沒有,給了我一百萬銀,希望我能返回平陽,繼續做一個刺史。”
“一百萬,倒是大方。”頓了一下,寧和帝再次開口:“當初決定將你留在皇城,的確是我冒失了。”
“原本,我以為這寧國還有救。”
“所以他們讓出幾個官位,換取你留在東陵,我是同意了,先將好處拿到手,到時候再想辦法讓你離開就是。”寧和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,面露尷尬:“本想著,以你的脾氣,擔任東陵府尹,定然能將東陵城鬧一個天翻地覆,真到那時候怕是那些人巴不得你離得遠遠的。”
“你也果真沒讓我失望,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,還沒做到東陵府尹的位置呢,便除掉了朝堂上二百零三個蛀蟲。”
“按說,能除掉這些蛀蟲,我是應該很高興的。”
“可是,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……這二百零三個官員中,有二十七個,是我的人。”寧和帝有些自嘲的笑著。
宋言一愣:“保皇派嗎?”
房德之前說了,保皇派的官員有十幾個個,怎地到了寧和帝口中變成了二十七個?足足多了一倍。
“有一些是我慢慢發展的,還有幾個,是我精心培養,想盡辦法塞進朝堂的。”
“這些人,連房德都不知道。”
說著寧和帝回頭,看向宋言,臉上的表情極其怪異:“尤其是其中三人,皆是貧苦百姓出身,皇城司察覺其才能,我想盡辦法安排人考核,確定其天分和心性,然后又安排飽學之士親自教授。”
“最后又想盡辦法,讓他們在科舉中獲得名次,步入朝堂。”
“他們,是四年前開始做官的。”
“我尤記得他們發下的誓言,若有朝一日入朝為官,定當下佑黎民,上懲貪官,定要還寧國一個朗朗乾坤。”
“四年啊,只是短短四年的時間啊……他們便已經像其他人一樣,爛掉啦。”
聲音嘶啞,近乎在發泄。
宋言無言。
這一刻,他終于明白寧和帝為何會這般的衰頹,疲憊。
這些人,于寧和帝眼中就像是種子,能夠給寧國帶來希望的種子。
可當種子發芽開花,終于長成了參天大樹的時候,卻發現樹長歪了,根也爛了。
那種失望,那種痛心……就像是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,對寧和帝的打擊難以想象。
可寧國大環境如此,入了官場,總是要被染黑。
“他們原本是社會最底層的平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