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玉箋瞳孔驟縮,看著自己的真身被一寸寸從虛空中抽離。
那人雖打不開卷軸,卻能讓它顯形,并拿在手上擺弄,這不可能。
唐玉箋忽然感到一陣氣憤,這些日子她自己都時常感應不到卷軸,也很難將它召喚出來,可此刻卻溫順地躺在他人掌中。
這哪還是她的真身?簡直像……
忽然,唐玉箋嘴唇動了動,感覺自己能說話了。
她費力地問,“你為什么能抽出我的真身?”
“真身?”畫皮鬼忍不住笑了起來,像是唐玉箋說了什么很有趣的東西一樣。
“你說的是這個洛書玄圖?這絕無可能是你的真身。”他搖了搖頭,“我雖現在藏身西荒,但曾經也是太一天脈的上仙,怎會認不出高伯祖上的上古法器?”
洛書…玄圖?
電光火石間,一個可怕的猜想劈進腦海。
怪不得,她從未聽聞哪個妖物的真身能被外人隨意召出。
除非……這個念頭讓她后脊發麻,指尖瞬間冰涼,冷汗順著額角滑落。
除非卷軸從來就不是她的真身。
唐玉箋僵在原地,連呼吸都停滯。
除非根本不是她的亡魂依附卷軸,得以轉生,而是卷軸主動捕獲了她。
除非這些年修煉時仙氣妖氣始終無法凝聚,不是因為她修為不濟……而是有什么東西在暗中蠶食她的所有力量。
早在金光殿上,太子殿下給她渡過仙氣后,唐玉箋就試過往卷軸注入仙氣,可那點力量一進入卷軸轉瞬便如泥牛入海。
寒意順著骨髓蔓延。
那為什么最近連她自己都召喚不了卷軸?為什么再也進不去真身?
之前明明她都可以調度卷軸中的所有事物。
除非……卷軸已找到更完美的宿主,而她成了棄子。
……
其實冥冥中,她是有些感應的。
唐玉箋緩慢轉過頭,看向門外,不再說話。
畫皮鬼以為她被自己刺激得低頭垂淚,可仔細一看,她竟露出思索模樣。
像是在計算著什么。
"你在想什么?"畫皮鬼忍不住問。
“我在算時辰。”唐玉箋臉色慘白,眼睛卻紅得不可思議,“我是巳時三刻被抓過來的,現在看天光已過五時。”
她指尖輕叩身下的玄磚,“前后已經有半個時辰。”
一個時辰對凡人而言,甚至翻不過一座山頭。此地崇山峻嶺,地勢險惡,四周還布滿迷陣,足以將幾百年道行的大妖都困在其中。
但這絕對不會包括一個人。
按時間推算,也該到了。
“你是也要去昆侖?”唐玉箋突然反問。
畫皮鬼悚然一驚,“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昆侖?”
“你的戲班從林中路過,看到了。”唐玉箋問,“你也想去分妖皇的一杯羹?”
"妖皇"二字仿佛帶著某種禁忌,好像說出來都會要命。
畫皮鬼頓時繃緊身軀,聲音都尖利起來,“你提那位做什么!”
唐玉箋點頭,“看來是了。”
畫皮鬼徹底失去耐心,“你到底說不說。”
“他來了。”唐玉箋突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