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子稱只要把握好分寸,確保將來趙桓上位后那半年里,自己別被牽扯成“跟梁師成、童貫有交情”那一類就好了。
“下官拜見樞相,蒙樞相賞識,竟讓下官參與對金談判,下官實在惶恐。”
一見到童貫,趙子稱也不得不先表示自己對這個差事并不擅長,這不僅僅是謙虛。
而童貫也沒有跟他多客套,直截了當說:“這也不是本相賞識,是官家的意思,要謝恩也該謝天恩。”
趙子稱隨后就小心地問了眼下的談判近況,因為他畢竟是半路插手這事兒的,童貫之前已經派了其他人跟金國扯皮,趙子稱只是來打輔助的。
童貫輕輕擺了擺手,之前就侍立在旁的幾個文官幕僚,就先后出列介紹情況。
為首一人四十來歲的樣子,有一副頗似胡人的大胡子,把主要情況都說了一遍:
“好教秀郡公得知,我大宋與金人已經就燕京歸屬談了兩三次了。第一次金主非常強硬,只說‘得者各有之,燕京自我得之,自當歸我’,后來又談,金主才勉強松口‘若南朝必欲取,待我犒軍銀絹’。
不過后面兩次,銀絹的數量始終不曾談妥,反而越談越觸怒金主,一開始說一百萬,后來又說二百萬。而且還要我大宋將原本給遼國的歲幣也轉給金國。
久聞秀郡公也擅長夷務,月前還曾折服高麗,讓高麗心甘情愿承認我大宋自海寇手中所得土地。相形之下,本官實在是慚愧,秀郡公來了,必然能讓我大宋談出一個更有利的條件吧。”
原來,此人正是之前牽頭海上之盟的宋方正使趙良嗣,也就是原本遼國的光祿卿馬植——馬植是他在遼國做官時的本名,主動投童貫歸宋后,就被皇帝賜了姓趙。
趙子稱也知道對方的事跡,此人嚴格來說并沒有做什么出賣大宋的事情,后來宋金開戰的借口,也不是趙良嗣造成的。但因為最后大宋被金國打滅了半壁江山,朝中都說是趙良嗣勸皇帝和童貫收復燕云導致的最初導火索,就把趙良嗣殺了。
趙良嗣如今的官職是比較清高的,為龍圖閣直學士、光祿大夫,也就是跟當年包拯的級別差不多了。這也是外交慣例,負責對大國談判的官員,行政級別都低不了。
所以趙子稱在他面前,嚴格來說應該以下官自居,讓趙良嗣為主,趙子稱輔佐。
只不過趙良嗣這個姓趙是賜的,而趙子稱是正兒八經的宗室、因功封郡公。
趙良嗣這種很想跟趙家攀上關系的“歸化者”,也就不敢在趙子稱面前端架子,兩人看起來只是平等交流。
趙子稱梳理了一下之前談出來的條件,很快便覺得非常不妥,于是中肯地跟童貫和趙良嗣分析:“下官以為,金人實在是無理取鬧,討價還價,哪有越還越高的?這是在威脅我大宋么?而且這種漲價,簡直毫無理由。”
趙子稱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穿越前新聞上看到的某條特朗瘋狗,不就是虛空造牌恐嚇么?
為了威脅他國,就擺出一副“你越還價我就開價越高!答應得慢也是罪!拖越久越叫你不得好死!”的架勢,只要嚇住了對方,讓對方真信了,他的目的就達到了。
但是很可惜,完顏阿骨打雖然也是在虛空造牌,但大宋一方的主管人員實在是太慫了,童貫就是個急于求成的,跪得太快了,就怕完不成任務拖久了穿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