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王旱看來,其人雖然有一個校尉的頭銜,可這頭銜不等于北方朝廷給的,而是在荊南這一畝三分地中自封的,一點都不珍貴,說白了,就是個管著一兩千人的小兵頭子。
尤其自己一到,此人便趕著過來討好,更顯得其人位格太低,只是這樣抓住機會就來討好自己的人,王旱過去是見得多了,絲毫也不以為意,可剛才,這等人卻都學會小瞧自己,甚至為了巴結那皇甫懷,而輕視了自己!
“此人方才跟在皇甫懷身邊,那可真是謙卑,一看就是個騎墻派,居然被那皇甫懷的虛張聲勢給鎮住了,當真無用!莫非你還真以為,他皇甫懷有什么計策不成?天真!戰場之上,權謀手段也一樣能有作用!”
見耿林這般朝秦暮楚的架勢,就知道是個見風使舵的寒門小人,王旱已是在心中將這耿林劃歸到了不值交涉拉攏的名單里面了,但眼下,他覺得這人還有利用價值。
于是他深吸一口氣,指了指眾人,對耿林道:“耿校尉,皇甫公子前前后后,說的不清不楚的,偏偏又那般作態,讓我等摸不著頭腦,你是個明白人,又有沙場經驗,該知道,此刻輕啟戰端,絕不是明智之舉!”
旁人聽他此言,有些在點頭,有些則不動聲色。
畢竟都是沙場上廝殺下來的副將,對于王旱這樣根本沒打過仗的雛兒,自是不會真個當一回事。
“皇甫校尉是個有謀劃的人,”耿林在遲疑了片刻之后,最后還是開口說著,“他顯是有一番布置的,而從他方才的言語中,也不難聽出來,從抓住屋子里的三個人開始,整個計劃就已經完備了,當下,我等所能做的,就是靜觀其變了。”
從耿林略帶凝重的話語中,王旱品味出了一絲不妙的氣息。
這么著?你們還真被那人給唬住了?
這下子,王旱頓生危機感,因為他忽然意識到,自己雖然洞若觀火,可其他人都被唬住了,也是白費。
他想到,若是皇甫懷借助這個機會,將這兵營掌握在手里,那可就是一個大籌碼了,兵營在手,等于他一躍從三個競爭者中脫穎而出,成了主導者、三家主將,那事后不管這一仗打成了什么樣,那他皇甫懷都是可進可退,有功勞,說是他指揮有方,其他人執行,若是吃虧了,就把這責任一推二干凈,立于不敗之地了都,這怎么行!必須得揭穿他!
一念至此,王旱也不繞圈子,直接就道:“我覺得,你們怕是被剛才的情況給迷惑住了,我且問諸位,現在出擊,一定能勝嗎?若是不勝,后面又當如何?”
眾人相互對視,沒有回答。
王旱不以為意,又道:“不說旁的,我等領兵,沒有經驗,何時出擊,其實心里沒底,我也不怕露丑,這就是真實想法,想來文兄的念頭也差不多,只是他要比王某武勇的多,真要是上來戰場,立功的機會也比我大得多!”
文挺笑了笑,情緒上稍有恢復。
王旱跟著話鋒一轉:“但我等若是攻伐,能聚集此營上下三四千人,才真正會有把握,單純領著一千多人出去,尤其是有晚上,過去沒有領兵經驗的,著實是心里沒底啊,若是我所料不差……”
他瞇起眼睛,一臉篤定:“皇甫兄應該也是一般心思,他此刻或許表現的大義凜然,毫不畏懼,什么事都在把握,但大概過不了多久,就要派一位副將過來,與我等商議一同出兵的事宜,到了那時候……”
王旱頓了頓,目光掃過眾人,意味深長的道:“我等該好好想想,到底這一仗要不要打,如果要打,應該以誰為主,是一人,還是……三人!”
最后,他的目光與文挺對視起來。
兩個人都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