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逸坐在堂上,見孫喬進來,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。
他先是向孫喬道賀,又與孫念夫婦寒暄一番,而后,他借故將孫喬請到院子里,單獨說話。
“你今日拜師了?”他問。
孫喬著實有些不好意思。
先前,他本想拜庾逸為師,如今卻換了人。無論如何,他都覺得對庾逸很是愧疚。
“稟公子,正是。”他低著頭,小聲答道,連庾逸一眼也不敢看。
庾逸看著他的模樣,笑了笑:“你拜世子為師是好事,為何竟忸怩起來?我若惱你,今日便不會過來,勿再往心里去。”
聽了這話,孫喬長舒了一口氣。
他終于抬起頭來,紅著臉,望著庾逸,不好意思地笑。
“我今日過來,除了道賀,還有一事要問你。”庾逸收起了方才和煦的模樣,嚴肅地問:“你和世子第一回見面,是什么時候?”
——
孫微回到王府里,更衣休憩一番之后,聽聞司馬雋回來了。
“只有世子一人回來的?”她問,“他收的徒兒可來了?”
阿茹道:“并不見那徒兒。世子當下就在堂上,正和曹常侍說話。”
孫微想了想,往廳堂上去。
司馬雋已經和曹松說完了話,讓他退下。
“夫人來了。”他說。
“世子忙碌一日,可是餓了?”孫微道,“妾令阿茹備了茶點和羹湯,世子用些吧。”
司馬雋道:“經夫人這么一提,我確有些餓了,多謝夫人。”
孫微旋即令人將食物呈上。
她坐在一旁,看著司馬雋用膳。
誰也沒說話,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心中有鬼,她覺得堂上安靜得有些異樣。
孫微率先打破沉默,道:“不想,世子今日果真收了一個徒兒。”
司馬雋喝了一口茶,淡淡道:“若非太子極力促成,我也不會今日收徒。”
“如此,”孫微又道,“那個少年,妾聽聞,是姓孫?”
“正是。”
“也不知他是怎樣的人?出身如何?”
“夫人不認識?”司馬雋道,“夫人莫不曾聽說,伯悠歸京時,連家也未沾,便直奔懷安縣侯孫括府上去了?”
孫微露出訝色:“竟有此事?”
“這孫喬,前不久剛隨著父母從廣州安寧來到建康。他們正是早前夫人與伯悠議論的,安寧孫彧的后人。孫先生的孫兒,就是孫喬。”
孫微心想,司馬雋果然已經摸清了孫喬的底細。
她一副恍然大悟之態:“原來如此。妾不常出門,竟是錯過了這等大事。”
司馬雋看著她,少頃,笑了笑。
“夫人放心吧。孫喬天資甚好,若說有什么不足之處,就是話多了些。不過少年人,性情開朗活潑,乃是好事。”
孫微干笑兩聲。
她自是知曉孫喬什么性情。
說來,孫微自己與祖父性子相似,喜靜不喜動。可她沒想到,自己一手帶大的親弟弟竟是似雀兒投胎,自幼多話。就連司馬雋這與他不熟的人,也看出來了。
到了此處,孫微先前的一絲希翼也終于破滅。
司馬雋是決意要收了孫喬這個徒兒。
“世子既對他這般看重,何不帶到王府里來?”她假模假樣地試探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