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貴重了,周總,這……”她喉嚨有些發干。
“叫我名字就好。”周振打斷她,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,“一條絲巾而已,配得上你。晚上有空嗎?帶你去嘗嘗那家鵝肝?位置訂好了。”
林薇握著手機,辦公室里空調的冷風吹在她后頸,她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燥熱。工位隔板上貼著的,是她和丈夫、孩子去年在普通游樂場拍的全家福,照片里陳默笑得憨厚,懷里抱著咧嘴大哭的兒子。她移開目光,看向窗外鋼筋水泥的叢林,喉嚨里輕輕滾出一個字:“好。”
紙醉金迷的氣息在第七天晚上達到了頂峰。
私人會所的頂層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到近乎燃燒的夜景。水晶吊燈折射著迷離的光,空氣里浮動著高級香檳和雪茄的混合氣味。周振將一份文件輕輕推到林薇面前,姿態閑適地靠在寬大的絲絨沙發里,指尖的雪茄燃著一點暗紅。
“看看?”他嘴角噙著笑,眼神像帶著鉤子,“跟著我,這些…只是開始。”
林薇的目光落在文件上。那是一份股權代持協議的草案,數字后面的零多得像一串令人眩暈的密碼。她端起面前剔透的水晶杯,里面琥珀色的液體晃動著,映出她此刻微微發燙的臉頰和眼底掙扎又渴望的光。城市的燈火在她瞳孔里瘋狂跳躍、燃燒,最終蓋過了家里那盞永遠為她亮著的、暖黃色的舊壁燈。冰涼的酒液滑過喉嚨,像一條淬火的蛇,一路燒灼下去。
她放下杯子,杯底碰觸到光潔的桌面,發出“叮”一聲脆響。
“好。”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,清晰,冷靜,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決然。
回到家已是深夜。客廳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,陳默蜷在沙發上睡著了,身上搭著一條薄毯,電視屏幕無聲地閃爍著藍光。林薇沒有開大燈,她徑直走進臥室,拖出了那個藏在衣柜深處、幾乎全新的24寸登機箱。動作很輕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利落。她只拿走了自己的衣服、化妝品、首飾盒,還有那條觸手冰涼的愛馬仕絲巾。屬于這個家的、陳默為她添置的一切,包括床頭柜上那個她曾經說喜歡的卡通水杯,都被她像丟棄垃圾一樣,留在了原地。
行李箱的滾輪碾過木地板,發出輕微的、持續的轱轆聲。這聲音終于驚醒了沙發上的人。陳默猛地睜開眼,茫然地看向聲音來源。當他看清林薇手中的行李箱和她臉上那層冰封般的漠然時,混沌的睡意瞬間被驚惶擊得粉碎。
“薇薇?”他聲音發顫,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,拖鞋都沒穿好就踉蹌著沖過來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“這么晚了…你去哪?出差嗎?怎么不提前說一聲?”
林薇用力甩開他的手,力道大得讓陳默往后趔趄了一步。她沒看他,繼續拖著箱子往玄關走。
“薇薇!等等!”陳默慌了神,眼神倉皇地四處搜尋,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他瞥見廚房保溫鍋里還溫著的宵夜——一小碗她喜歡的酒釀圓子,旁邊碟子里是兩個剝得干干凈凈、圓潤光滑的水煮蛋。那是他每晚雷打不動為她準備的,怕她晚上餓。他幾乎是撲過去,手忙腳亂地抓起碟子里那個溫度剛剛好的水煮蛋,又跌跌撞撞地追到玄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