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江南鹽商那里敲詐來的兩百萬兩銀子,既沒臟了他的手,又充實了內庫,實在是高招。
這種招數有傷人和,不能多用,要用就得用到最關鍵處。
把羊養大養肥了再宰,豈不獲利更多?
他正胡思亂想著,韓福謙虛應答:
“話說回來,是皇后娘娘指點迷津,臣此行才不至于無功而返。”
陸行簡心頭微滯。
“賣官鬻爵”這個歪點子最初是晚晚指點韓福的。
最后由他這個皇帝發揚光大,把范圍從湖廣擴大到南方富庶地區,以及陜西、陜西、九邊等北方區域。
她有什么想法,并不會第一個找他這個夫君商量。
陸行簡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幽冷,臉色未變。
反而好脾氣地給韓福賞了不少東西,還給他放了幾天假讓其好生休養。
韓福受寵若驚,感恩不已。
見皇上親自把他送出門,更是激動萬分。
皇上過分熱情,真是……讓臣子接受不良啊哈哈。
我老韓簡在帝心,簡在帝心哪。
韓福似乎看到了未來光明坦蕩的仕途在向自己招手,嘴角壓都壓不住。
曉園門口,蘇晚晚帶著十二個秀女剛過來。
陸行簡一眼就看到了蘇晚晚,卻當作沒看見。
韓福是個懂事的,見到這陣仗,連忙上前給皇后娘娘行禮請安。
蘇晚晚帶著眾位秀女給陸行簡行完禮,見韓福喜氣盈面,笑道:
“原來是韓大人,看來是給皇上帶來好消息了。”
韓福態度恭敬而謙虛:“托皇上和娘娘之福,差事才辦得圓滿。”
如果不是定西侯蔣壑的心腹人手,被緊急任命的新兩廣總兵官悉數剿滅,這趟差事怎么可能完成得如此順利。
他韓福也就是撿個現成。
所以,真正有魄力的,是那位敢于緊急更換兩廣總兵官的上位者。
用人得當,此功才得以圓滿。
蘇晚晚笑容依舊:
“是皇上運籌帷幄,也是韓大人整理糧儲有功,與本宮無關。”
當初緊急更換兩廣總兵官,是她和柳溍商議的結果。
不過,外人并不知道,她才不想擔個“牝雞司晨”的干政罵名。
皇后如此奉承,按理說皇上該說一兩句以示安撫。
陸行簡卻連半個眼神都不給她,反而看向門外遠處等候的官員問:
“做什么的?”
孟岳小心翼翼回話:
“是新任命的戶部右侍郎韓鼎、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張彩過來叩陛謝恩。”
陸行簡抬了抬眼皮,把兩人叫到跟前,淡聲問:
“兩位愛卿都是柳內相的同鄉?”
空氣瞬間冷了幾分。
兩位官員,一個七旬左右,滿面滄桑愁苦。
一個五旬左右,臉色白皙,身材修長俊美,須眉濃密,精神煥發。
年邁愁苦的韓鼎被冷汗打濕后背。
如今柳溍拉幫結派,黨同伐異,在朝中四處安插爪牙親信,是人盡皆知的事。
可皇上把這話問出口,未必沒有問責的意思。
戶部右侍郎是戶部第三把手,從二品的大員。
只比韓福這樣的能臣低了一級。
韓鼎任閑職多年,卻因為柳溍的裙帶關系得以升任戶部右侍郎,多少有點心虛慚愧。
韓鼎跌倒在地叩拜,聲音蒼老悲愴:
“老臣韓鼎是陜西慶陽人,與柳內相確為同鄉。”
韓鼎出身貧苦,年輕是是個憤青,因為大放厥詞得罪權貴,被貶南京通政司任閑職多年。
得虧柳內相以同鄉舉薦,才得以升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