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安國見程頤問到了關鍵,精神一振,連忙道:“因為詩賦和論題評判標準難以確定,所以只較量貼經、墨義以及時務策這些好判定的。”
“至于對手,依老夫看,太學近來風頭最勁者,便是那劉幾!他必是太學派出的頭號人選。”
他目光掃過程顥、程頤,最后落在一直沉默旁聽的陸北顧身上,似乎覺得光靠大義名分還不夠,又壓低聲音補充道:“三位如今已是國子監廣文館生員,若能在此次比試中揚我國子監之威,挫太學銳氣,老夫必當重謝!”
“除了在國子監內,衣食住行均可享受直講待遇,藏書樓可隨意閱覽,若有疑問,任意一位國子監博士本官都可以給你們找來解答,還有什么其他要求,只要本官力所能及,絕不推辭!”
“況且,不僅國子監上下感念,便是老夫在官家面前,也定會為三位賢才美言!”
程顥與程頤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,哪怕是最不值錢的“衣食住行享受直講待遇”,也意味著得體的棉袍、免費的吃喝、獨門獨院的住所、出門隨叫隨到的騾車。
至于其他的獎勵,就更有價值了。
比如國子監那從開國積累到現在的海量藏書,以及那些領著國子監俸祿根本不來上課的大儒們。
所以從他們兄弟二人的角度來講,為老師周敦頤正名這個理由已經足夠有力,參與這等高規格的比試與太學頂尖英才交鋒本身也是極好的歷練,而楊安國開的價碼也確實有誠意。
程顥看向陸北顧,眼神帶著詢問。
陸北顧心中念頭飛轉,隨后微微頷首,示意程顥自己并無不可。
畢竟,國子監的藏書樓,以及那些從來都不上課大儒,其實都是極其珍貴的應試資源。
哪怕自己有著宋庠的教導,這些也是他考進士所需要的。
程顥得了陸北顧的默許,又見弟弟程頤雖面色嚴肅,卻也未出言反對,便對楊安國作揖一禮,沉聲道:“學士言重了,既是切磋,又事關濂溪先生清譽,我等三人愿盡綿薄之力。”
“好!好!好!”
楊安國聞言大喜過望,一連說了三個好字,臉上的愁云慘霧瞬間消散了大半。
“有三位賢才出手,老夫心中大石落定矣!這幾日,國子監藏書樓三位皆可隨意閱覽。”
“宋助教!”
他轉頭對著宋堂喊道:“這幾日便先由你全力輔佐三位賢才,務必做好萬全準備!”
宋堂走了過來,對楊安國這番“臨陣抱佛腳”的操作顯然不以為然。
不過楊安國不在乎這些。
他環視了一圈講堂,目光掠過那幾個依舊懵懂的監生時,嫌棄地哼了一聲,隨即又對宋堂和陸北顧三人勉勵幾句,這才帶著兩個吏員,風風火火地離開了“明辨堂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