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繼隆跟曹皇后很親近,自然不喜這位大公主,他刻意想要避開,而趙徽柔卻不知何時轉身,清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。
“武副都知,行色如此匆忙,所為何事”
武繼隆猛地剎住腳步,連忙恭敬行禮,壓低嗓音道:“驚擾殿下,奴婢死罪樞密院有緊急文書,須即刻面呈官家。”
他語速快而含糊,還刻意迴避了具體內容。
“官家剛服了藥歇下,此刻天大的事也需等著。”
趙徽柔目光落在他緊捂的袖口:“到底是何等緊急文書”
武繼隆頭垂得更低,言辭閃爍:“回殿下,確是樞密院緊急公務,涉及禁中安危奴婢不敢怠慢,亦不敢擅專,唯有即刻呈報官家圣裁。”
他咬死“緊急公務”卻不吐露半分實情,企圖以此搪塞過去。
因為武繼隆深知這位大公主雖然尊貴,現在也確實在禁中說一不二,權勢甚至勝過了備受官家猜忌的曹皇后,但卻無直接干預朝政之權。
僵持之際,殿外的動靜引得鄧宣言悄步而出。
這位官家身邊最得信任的老內侍,目光一掃便知情形有異。
他先向公主微一躬身,隨即看向武繼隆,壓低聲音問道:“武副都知,何事喧譁驚擾了官家休憩,你我誰都擔待不起。”
武繼隆見到鄧宣言,神色更緊,卻仍強自鎮定:“鄧都知,確有緊急文書。”
趙徽柔見狀,心知武繼隆不會對自己吐實,便對鄧宣言微不可察地頷首示意。
鄧宣言立刻上前一步,語氣依舊平穩,卻伸出手道。
“既如此緊要,拿來給咱家瞧瞧,若真是火燎眉毛的事,拼著驚擾官家,也得即刻呈報不是”
鄧宣言是內侍省右班都知,而武繼隆是右班副都知,鄧宣言正好是其頂頭上司,再加上作為侍奉官家的近侍,他也確實有權力決定是否通傳。
武繼隆騎虎難下,只得硬著頭皮將袖中文書取出,遞與鄧宣言,補充道:“此乃程相公親簽,事關重大。”
鄧宣言接過文書,就著廊下的光線,慢條斯理地翻開,目光快速掃過。
他看得似乎很仔細,嘴唇微動,仿佛在無聲默讀,卻又恰好能讓近處的人聽到一絲極輕微的、斷續的嘀咕。
“捧日軍都頭賈巖持刃潛入哦還牽涉今科省元陸北顧”
鄧宣言的嘀咕聲,直接傳入了凝神關注的趙徽柔耳中。
“這分明就是衝著陸北顧來的陰謀!是要在殿試前夜,將他拖入其中!”
趙徽柔出身天家,雖然只聽得只言片語,卻馬上洞悉了背后的目的。
但常言道“天心難測”,關於父皇究竟會如何處理此事,趙徽柔其實是不敢去揣測的說實話,哪怕是她也不能確定父皇就一定不會下令批捕陸北顧,畢竟此事其實涉及到了威脅皇權。
所以對她而言,當下最該做的事情就是不讓這份文書送進去,那今天也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情。
而等到了明天殿試,這陰謀自然不攻自破。
念頭已定,趙徽柔看向武繼隆的眼神變得冷冰冰的。
等鄧宣言慢吞吞地“看”完,她也不給武繼隆任何再開口的機會,乾脆開口道。
“官家圣體有恙,剛剛睡沉,此刻莫說是樞密院的文書,便是天塌下來,也絕不容驚擾!”
武繼隆沒料到這位大公主的態度,驟然變得如此強硬。
他眼見計劃要崩,心急如焚,竟忘了尊卑,試圖強行辯解:“殿下!此事關乎禁中安危,若有延誤,只怕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