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敗之后,他只好應承下來,答應五天之內,他會帶著一批人回來。
而后薛興離開了軍帳,他的心思此時非常恍惚,就像是懵懵懂懂,還沒有醒過來一般。因此他在營門前站了好一會兒,等到一陣風吹過來,把雨滴打在薛興臉上,他才反應過來,自己還沒有帶上斗笠。
薛興連忙把斗笠和蓑衣都披上,想來想去,他自己其實也沒有什么辦法,只有把這個問題轉交給身為當事人的父親了。
第二日一早,他就孤身一人離開了大營,而后經過熙熙攘攘的龍門渡,坐船返回到夏陽。在隨軍離開夏陽前,其實薛興已經與二兄薛雕商量好了,他在夏陽城南買了一座院子,如果河東真發生了什么亂事,就到這座院子里來暫住。
這座院子不算小,里面有八間廂房,對于薛興的日常生活來說,那是綽綽有余。但河東薛氏的人卻很多,除去薛雕薛云幾兄弟外,還有十來名族人,十來名家仆,大大小小差不多四十人,如今一起在這個院子里,就顯得這座庭院很擁擠。
但擁擠也有擁擠的好處,就是熱鬧。薛興回來的時候,族里的幾個侄子正在院中騎著竹馬打鬧,女眷們正在火房里生火做飯,而二兄薛雕赤著膀子,領著幾個仆人在后院推石磨,磨豆子。其余的族人們則冒著雨,在庭院外圈籬笆,防止路過的難民們沖跑進來,偷搶家中本就所剩不多的財物。
四弟薛云看薛興回來了,很是高興,他上來迎接道:“三兄,不是說東邊還在打仗嗎?你怎么回來了?”
薛興看著兄弟的笑容,也回應一個笑容,只不過卻下意識得變成了苦笑,他道:“說來話長,大人在這里嗎?”
“在,他剛剛睡醒,正在飲茶讀書呢!”
薛興當即便往府里走,如今薛興不在,父親薛懿就居住在他的臥室里。薛興走到門前,正準備一板一眼地敲門,不料父親先出聲道:
“三郎,你已經是軍人了,就不要弄那些虛禮了,有什么事情,就進來說吧。”
話是這樣說,薛興還是小步慢趨地跨步進門,走到臥榻前,一板一眼地對父親三叩首,而后才起身道:“大人,我回來了。”
他抬起頭,這才愕然發現,侍妾明姬也跪坐在臥榻前,正給須發盡白的父親燒火煮著茶湯。
薛懿看出他的不自在,知道兒子是有大事要說,就對明姬道: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等她出去后,老人又對薛興笑道:“三郎,從小到大,我其實沒有對你抱過很大的期望。現在看來,是我錯了。”
沒有什么話語比父親的贊賞更能鼓舞人心,回家前本來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緒,頓時就平靜下來了。薛興則回說道:“都是得益于大人的教導,還有我們縣君的賞識。”
“縣君……”本來薛興打算鋪墊一會兒,再將這個話題展開,但薛懿僅僅是沉吟了片刻,歲月帶給他的積淀,令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,問道,“你這次回來,是應縣君的要求嗎?”
看兒子臉上的神情,薛懿知道自己猜中了,他揮揮手,讓兒子站起來,笑著說道:“不要這么驚訝,我活了這么多年,這點眼力還是有的。”
他繼續問道:“是為了什么事情?總不會是要我去見他吧!”
這下,薛興可謂是對父親心悅誠服了,他原本以為這些年自己頗有些長進,可現在看來,距離父親的境界還差得遠。他老實回答道:
“是的,大人,縣君想見一見大人。”
“是為了什么事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