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陽光透過窗柩落在寢宮內。
李靈陽在一陣酸痛中悠悠轉醒,試著微微動了動身體,渾身便傳來針扎似的疼,根本撐不起身子。
“公主,您醒了?”
守在外間的兩個丫鬟聽見動靜,連忙挑簾進來,見她蹙眉忍痛的模樣,心疼得眼圈都紅了。
兩人手腳麻利地端來銅盆,擰了溫熱的布巾,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。
“大都護也太粗魯了。”
其中一個丫鬟壓低聲音抱怨,語氣里滿是憐惜,“您看看這身上的印子,都把您給弄傷了……”
想起那斷斷續續的慘叫聲,兩個丫鬟至今仍覺不寒而栗。
那聲響持續了足有一個時辰,到后來連公主的嗓子都沙啞了,聽得她們在外間直揪心。
“就是,北疆人就是野蠻,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,”另一個丫鬟跟著小聲附和。
“公主您金枝玉葉的,哪里受過這種罪。”
李靈陽被她們說得臉頰發燙,心里卻也泛起一陣委屈。
不久前的經歷太過洶涌,她至今回想起來仍覺后怕。
就像還沒走出新手村的孩童,第一戰便撞上最大的暴死,被打得丟盔棄甲,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。
她忽然想起出嫁前母親悄悄教的那些話,說夫妻間的事不過是閉閉眼忍一忍,如今才知母親說得何等保守。
“還好……”
李靈陽喉間發緊,聲音沙啞得厲害:“還好婆母和主夫人在龍城,不然今日還得去請安,我這模樣……”
兩個丫鬟也跟著松了口氣。
按規矩,新妾進門第一天是要去給婆婆和主母請安的,偏巧李驍的母親和正妻都在龍城,這遭罪的禮節倒是免了。
就憑公主現在這連起身都難的樣子,哪里禁得住來回折騰。
“大都護什么時候離開的?”李靈陽望著旁邊空蕩蕩的床被,輕聲問道。
“天剛亮就走了,算起來有一個時辰了。”
一個丫鬟答道:“聽兩位姑姑說,大都護一早就出了城,說是有緊急軍務要處理。”
正說著,兩名仆婦端著食盒進來,里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羹,還飄著淡淡的紅糖甜香。
“公主,這是廚房剛做好的,”
為首的仆婦笑著回話:“大都護臨走前特意吩咐了,說您昨夜辛苦,讓廚房燉些溫補的肉羹,加了糖給您補補身子。”
李靈陽看著那碗泛著油光的肉羹,臉頰又是一熱,心里卻悄悄漾起一絲暖意。
雖昨夜的粗魯讓她心有余悸,但他能特意吩咐補湯,總歸是記得體貼自己的。
她由丫鬟扶著慢慢坐起身,靠在軟枕上,小口小口地喝著肉羹。
緊繃了一夜的神經,漸漸松弛下來。
目光落在一旁侍立的兩個仆婦身上,隨意問道:“你們是哪里人?”
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仆婦連忙回話:“回公主,俺們倆都是興慶府人。”
“那又怎么來的宮中伺候?”李靈陽好奇問道。
“是俺男人帶俺來的,說是能得不少賞錢呢。”
“俺想著,反正家里有婆婆照看著孩子,索性就過來了唄。”
另一個接著說道:“俺家男人兩年前去了河西,就沒回來過。”
“俺一個人帶著孩子,靠種地勉強糊口,沒想到前不久,他竟跟著北疆大軍回來了,還成了北疆的軍官,現在是個副都尉。”
“俺家那口子也一樣。”
年紀稍長的仆婦臉上帶著笑意:“以前去河西打仗沒了音訊,這次也跟著回來了,成了都尉。”
她們的丈夫成了北疆軍官,她們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,成了北疆軍屬。
不久前,李驍需要幾名踏實能干、值得信任的仆婦來操持后宮這些女人的事情。
包括她倆在內的一些仆婦,便因為丈夫是北疆軍官,忠心可靠,被選中來到了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