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當黑夫和利咸因為若敖氏的故事,各自生出許多想法之際,遠處的里聚人家,響起了陣陣雞鳴。
雞鳴已過,平旦到了。
天色依然黝黑,但朝陽里方向的涂道上,卻亮起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火光……
……
一陣冷風吹來,坐在牛車上,朝陽里里監門伯毋打了個寒顫,頓時清醒了許多。
他昨夜與敞分開后,一宿沒睡著,輾轉反側,一直在擔憂事情敗露。
這幾天里,發生太多意外了。
本該順利的掘墓,卻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大雪。
亭長黑夫第一天上任,就跑來內外無事的朝陽里巡視……
毫無征兆,里東那個與人無爭的公士去疾突然被湖陽亭緝捕,罪名是在縣里拾了遺錢?
種種事情交織在這兩天,讓伯毋緊張不已。
他也知道,自己因為貪圖錢財,勾結盜墓賊發盜墓,并為其購買工具,轉移贓物,已是觸犯了律令,必受嚴懲!
所以,萬萬不能暴露!
可惜他沒能勸動敞,如今木已成舟,只能硬著頭皮,按照承諾,趕著牛車去接應盜墓賊們了。
他現在還能怎辦?只能祈求那黑夫沒發現什么問題,今夜趕緊將最后一批贓物轉移,打發那幾個盜墓賊走人。
自己分到的那一份,足夠賣得數萬錢,一夜暴富了,這也是里監門寧可冒險與敞合作,也不主動去官府告發他得到原因,犯罪的來的錢財,比舉報得賞豐厚得多。
于是伯毋加速了趕路,等他抵達約定的地點時,卻見那土丘正面點著火把,兩個人影正在墓地后等著他。
伯毋停下牛車走近一瞧,卻見墓地邊上,已堆著不少漆器、銅器……
“看來那墓終于打開了,不錯不錯,敞還算守時。”
他放下心來,一邊朝那兩個人影走去,一邊笑道:”敞,今夜收獲如此之豐啊,真是慚愧,我果然不該因那亭長黑夫在朝陽里走了一圈,就讓你停下……“
這時候,那兩個人影也走了過來,其中一人的火把靠前一晃,灼熱的火焰和煙味熏得伯毋閉上了眼,不由口中罵道:“這是做什么?”
“做什么?當然是為了看清楚案犯是誰了。”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,并不是敞!
伯毋大恐,欲逃走,退路卻被另一人封死,他被夾在中間,只得一邊避讓著越湊越近的火把,一邊努力睜眼朝身前那人看去。
卻見此人身穿赤幘絳衣,正笑瞇瞇地看著伯毋,仿佛在看自己升爵發財的階梯。
“湖陽亭長……怎么……會是你……”伯毋臉色頓時煞白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來者正是黑夫,他站在伯毋面前,晃著手里的繩子笑道:
“里監門,人生何處不相逢啊!我們又見面了!”